是的,在場的各位隻有何添能夠聽到宴苓說了什麼。何添抱着藥箱走出妙手堂,再溫暖的陽光也彌補不了他内心的創傷。
但即使心裡全都是“謾罵”,該幹的活他可是一點也沒落下。
宴苓剛剛踏上馬凳,劉夫人便輕輕踢了腳不動如山的劉預,示意他趕緊伸手去扶。也不知道他是随了誰,他爹在世時可比他會體貼、會疼人多了。
劉夫人也就沒看住宴苓一會,她旁邊那個呆頭鵝就一個跨步跳上了馬車,擋住劉預,甚至還能伸手去扶宴苓。
在馬車裡的劉預甚至還沒何添的動作快,衆人都在,劉夫人不想拂了他的面子,将即将脫口而出的話咽下。
“謝謝”宴苓擡頭看,是何添。你小子還算有點眼力見,不枉我對劉夫人連哄帶騙的帶你遊玩。她低頭提起裙擺,古人的衣服真是麻煩,一個不留神就很容易踩到下擺,摔個狗啃泥。
劉夫人此計不成又生一計,郊遊還有很多時間,不差這一次半次的接觸。她擡眸看向宴苓,擡手接過宴苓,言笑晏晏地說:“宴姑娘,坐這吧!這位置沒那麼抖。”
劉夫人作勢就要将宴苓按到劉預身旁的位置上,何添眼疾手快,一個箭步就坐到劉預旁邊。
“師姐,男女授受不親,你和劉夫人坐在一側。”何添笑得純真,反倒是讓劉夫人臉上有些挂不住。
我能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嗎?這就是為了讓他們相親!
偏偏一旁的宴苓還在一同附和,劉夫人還想說什麼都被擋住。
而此刻的宴苓正想坐的與劉夫人近些,能趁機普及應對失眠的小方法。她對何添投以贊許的目光,誰還說他不上道?哪怕這個人是自己的爹,她也要為何添發聲。
讓劉夫人想不到的是:接下來何添的所作所為會令她更加氣急。
宴苓下馬車時何添擠走劉預,連他連宴苓的裙擺都摸不上;劉夫人想支走兩人,創造二人世界的時,何添總會從不知道哪個角落沖出來說一句“我也想去”;更有甚者,宴苓随手摘了一枝花想要分享給劉預,都被他捷足先登。
劉夫人明裡暗裡想将何添捆在自己身邊,但是他就像是隻脫缰的野馬,攔都攔不住。她一時都分不清這呆頭鵝是真的不懂還是蓄意破壞。
盛夏時分,繁花似錦,花田裡的花肆意生長。即使隻能短暫的綻放,但是仍然願意耗盡一整年的累積。宴苓站在花叢中深吸了口氣,淡雅的香氣彌漫在空氣中,令人無比沉醉。
“劉夫人,聞到這花香心情有沒有舒暢一些?”
即使“亂花漸欲迷人眼”,宴苓也沒有忘記此行的目的,她眼睛亮晶晶地望向身側的劉夫人。從中醫角度,花屬于芳香類藥物。花香能夠起疏肝理氣、緩解郁結、甯心安神、舒緩焦慮的作用。
在她原本世界裡就有很多薰衣草香、百合花香等味道的熏香,都是可以起到安定心神、減輕焦慮、緊張情緒,幫助人們放松身心,改善睡眠質量的作用。
劉夫人瞥了眼一路上都貼在宴苓身邊的何添,冷哼一聲,咬着牙說:“沒有。”
不僅沒有,還比出門之前更郁悶了。劉夫人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但她也是個有頭有臉的人物,不與這乳臭未幹的小子計較。
宴苓臉上浮現出疑惑的表情,怎麼會沒有?察覺到劉夫人剛才瞥了眼劉預的方向,她心裡頓時了然。
孩子的問題未解決,身為母親的劉夫人确實很難放下心裡的那顆大石頭。
何添左邊一個宴苓,右邊一個劉預,對劉夫人的視線視而不見,任憑劉夫人怎麼暗示,他都裝作聽不懂、看不清的樣子。不得不說,“傻子”真是一個不錯的人設。
一直到回程路上,劉夫人臉上都沒有半分笑意,宴苓手指點點下巴,陷入沉思。這一局到底要怎麼解,其中的命門到底是劉預的病,還是劉夫人作為母親的控制欲。
前者遍尋那麼多名醫都無法解決,如果宴明賢還不能盡快治愈劉預,劉夫人的信任也會不斷消弭。到了那時候她和劉夫人之間可就一點聯系都沒有了。
後者的關鍵還是劉夫人自己,如果她不能克服這個問題,即使劉預日後痊愈,也會有其他疾病影響劉夫人的睡眠。
坐在宴苓旁邊的檀香倒了杯茶水遞給她,有些擔心地看着她。前幾日裴大人離開,小姐就是這樣眉頭緊鎖的靜靜坐着。
檀香内心充滿恐懼,擔心自家小姐又重新回到之前那種毫無生機的狀态。如今好不容易有機會出來舒緩心情,但這還沒過多久,小姐地臉上又重新寫滿哀愁。
馬車裡的空間狹小,隻要一個人說什麼周圍的人都會聽到,所以檀香隻能趁着遞茶杯的功夫,向宴苓投以詢問的目光。
宴苓拍了拍檀香的手,表示自己沒事。
看來得親自和劉預談談,宴苓在心裡暗想,她最終還是将問題的關鍵歸到劉預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