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盛大學商學院教授秦正蔚死了。
死在他的第二次婚禮舉行前半個小時。
據說警察通知車禍去世時,婚禮上焦急等候的新娘得知,當場暈死過去。
按理來說秦教授将近五十歲,事業有成工作穩定又受人敬重,與前妻和平離異多年,能在這個年紀找到合适的另一半,互相扶持相守到老是好事。
結婚證都領了,死在婚禮前夕着實叫人遺憾可惜。
可問題就出在結婚對象身上。
秦教授是bate,另一方是個……堪堪二十歲,甚至還在上高中,因此辍學和家人大鬧一場的嬌弱Omega。
每個知道這件事的人,第一反應都是:啊?啊?啊?
那個Omega小小年紀就不想努力了?
秦教授瘋了吧?這麼晚才來叛逆期?體面安詳地度過中晚年不好嗎?
為什麼啊為什麼?真是抓破頭都想不出來。
總不可能,是真愛吧……
日間十點,太陽明亮柔和。
伴着牛毛細雨,幾個年輕男生手握白色菊花,略顯無措地走進肅穆的殡儀館大廳,鞠躬告别獻花後,起身看到遺像一側的熟人,互相示意着走過去。
“師兄,節哀。”
被他們叫師兄的人一身藏黑色西裝,襯衫領結挺闊規整,白光映得他輪廓清冷疏離,眉目染上幾分深沉,與生俱來的矜貴穩重。
年紀輕輕已經是南盛商學院的博士,而且是頂級alpha,不止能力出衆,自制力還極強,據說幾乎沒有人聞到過他的信息素,也從未展露出被動物本能控制的一面。
幾人面露崇拜拘謹之色,唯獨對方右臂懸着一枚黑底白字的孝牌,叫人看向他時不自覺同情。
秦鼎竺點頭回應,狹長黑眸轉向另一處,對他們說,“稍等。”
幾個男生用力點頭,“師兄你先忙。”接着老老實實等待對方交涉。
身高腿長的年輕男人,在一衆面目嚴肅,氣場威重的商人企業家裡,氣質拔群,鋒芒含而不露,完全不落下風。
“先師生前為各位的資産财務規劃,以及投資建議,在各位找到合适的顧問前,我可以暫為代勞。”
幾位老闆點點頭,面容寬和,頭上摻雜白發的老闆開口,“小秦,誰都知道你的能力,有你在我們是放心的。”
随即神色又有些猶豫,“秦教授他為什麼……算了,生前的事都是浮煙,再提也沒什麼意義。”
不遠處的那幾位學生,隐約聽到這話,不由自主豎起耳朵。
秦鼎竺眸光幾不可察地微動,隻是略微低下眼,“我與先師一同生活多年,對我來說他與親生父親無異,他行事有他的理由,我不會逾矩過問。”
“隻是,我最近才發現,我對他其實并不了解。”
另一人拍拍他的手臂,老持又語重心長,“小秦,你年紀還小,不懂大人心思也是正常的。這段時間辛苦你了,葬禮都是你一手操辦的,還要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結束後調整調整,别影響到身體和心情。”
他們淡淡談論着,話題始終圍繞着逝去的人,他的事業、家人和身後名。
秦鼎竺間隙望向堂前花束簇擁的遺像,黑白照片中的人,周正臉龐爬上深重紋路,神色與往常任何一日無異,目光莊重沉厚。
完全是刻闆印象中一絲不苟,謙恭仁厚的傳統大學教授。
秦鼎竺此時才有種,對方已離開人世,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面前的實感。
事情發生得實在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