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很快執劍出現在房裡,見星時好好的在床上,左右四顧關了窗,痞氣十足地鄙視道:“大魚老爺你是要謀殺嗎?大晚上的練嗓子?”
“你閉嘴!”星時含淚怒回。
小火歎氣。
“诶,你要是想我就直說,不用這樣拐彎抹角整幺蛾子!”白虎也歎氣,語氣卻更猖狂。
“我不想!”回得幹脆。
小火歎氣更深。
白虎像是趕蒼蠅一般皺着眉把小火往外扇扇,他自病愈後對小火雖能看見也能聽見,卻如幻影般碰不到,因此大多時候便也不理睬。小火隻得飄遠。
“你是有什麼童年陰影嗎?”白虎靠近一些問,語氣正常了些,抛出自己的假設。
“我沒有!”星時不哭了,三分防備,七分抱怨地揚起頭來,淚水還是浮在眼眶,“我一直過着幸福的生活,直到……直到……遇到……你們尋……”
“行了!打住!”見對方越說上身抖得越厲害,白虎也猜出了大概,“這方面我沒經驗,也幫不了你。”
星時閉眼,淚水流落,深深吸氣。
“……你想喝酒嗎?”白虎得意地笑,“這個我有經驗。能治心苦。”
小火一旁雙眉高挑,眼睛大睜。
待江南察覺異樣發現他們二人時,他倆已經醉得不成樣子,上衣敞露,癱在床附近的地上,白虎已經趴在地上扭着身子睡熟,星時還在拿着酒壺一口一口地飲,臉上紅得吓人。
因為江南自己厭酒,也不喜别人飲酒,丹橘府裡并沒有存貨,他們是從廚房拿的調味用的黃酒,看這樣子是全給糟蹋了。一時怒氣上頭,把酒壺從星時手中奪走,斥責道:“你能不能有點志氣,有點分辨力,學點兒好不行麼?!”
星時無力上擡雙眼,目光迷離,臉色紅暈厲害,勉強抓上了江南的小臂,撐着最後的意識,面露傷感地質問:“……江南……你說,我哪裡不如你……你好在哪兒……她為什麼看都不看我……這都賴你!是你把我打得全身都是疤!是你背後說我壞話!我讨厭你江南!蘇莫不愛我!這全賴你!”
對方開口就是酒氣,神色也與平時不同,話語全無邏輯,江南哪裡能忍,照着星時的臉上來就是一拳,這一下結結實實,打得星時撲倒在地,打得嘴角溢血,左臉立刻腫了起來。
沉重的幾聲喘息。
“你……除了動粗,什麼都不會……你才不學好……”散發粘着汗水遮了臉,星時嘟囔一句就再不言語,慢慢打起小小的酒鼾,竟然就地會周公去了。
江南白眼都要翻到天花闆上,隻得閉氣蹙眉,耐着性子對二人做少許清理,逐一安置。
第二日下午,星時清醒,頭疼欲裂,意識到白虎正卧在不遠處的羅漢床上翹腿看書,皺眉剜了對方一眼刀,白虎并不理睬。
後幾日,因為江南說了誰再在丹橘府飲酒,直接拉到庭院裡抽,星時就不能再借酒澆愁,他心中痛苦無處傾訴。白虎又被強制安排在同一屋,江南說看好星時,再亂來你們倆人一起揍。白虎表面應承,卻也隻胡亂敷衍,他知道的唯一治心疾的方法被禁了,隻得秉承無視星時的方式繼續自己的悠閑,可這滿不在乎的樣子,某種程度又加深了星時的孤獨。
那日,星時終是忍不住貓爪撓心,含着淚跑到藥房找婆婆,撲通跪倒,伸手拉婆婆的袖子,驚得婆婆連忙彎身去扶他。
“婆婆,求求你,給蘇莫寫信好不好,我真的太痛苦了。”眼淚從黑玉般的瞳仁般落下,“她一定要告訴我……她還回不回來……幾時回來……”
“世子,您起來,”婆婆見星時狀态不對,神色也有些慌張,“信可以寫,但是我不知道公主在哪兒,隻能寄信到幾個大的隘口,能不能寄到,也不能保證……”
“婆婆!”星時抓住一絲希望,瞳仁放大,仍是跪着,“我們給每個隘口都寫信好嗎?這樣她一定能收到。”
“世子,這恐怕不行,有的小隘口沒有信鴿。一時都放了,以後有急事又不好聯系了。”
“沒事!那我們就能放多少放多少!”星時見好就收。
“好,那您先起來。别折煞老身了。”婆婆去扶星時,星時這才應了。
信鴿傳信,并不是放一隻,為了防止有中途飛不到的,往往是放一小群,每一隻身上都帶信。
每個信都是一張小紙條,都是星時親手寫。
紙條按内容輕重緩急分為藍色、灰色和白色,重要性依次遞減。
因為星時要放的鴿子衆多,為了避免誤會引起恐慌,隻用了白色紙條。
十多處大的關隘,為了保證信能送達,每個位置發五隻以上的信鴿,一隻鴿子上綁兩個紙條,上百張紙條隻傳遞一個内容。
他點燈伏案一邊小心翼翼書寫,小火一邊搖頭。
“蘇莫,對不起。”
“我錯了。”
“求你原諒我。”
“告訴我你回來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