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烤攤前,錢濤和許子默邊吃着羊肉串邊商讨着新公司的名字。
錢濤問:“把我們倆的姓合在一起怎麼樣?‘錢許資本’,或者‘許錢資本’?”
許子默擺出了一副嫌棄的表情:“你自己覺得好聽嗎?‘許錢資本’聽着像到處要錢的。”
錢濤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那你說一個。反正我也就這點想象力了。”
許子默仰頭看了眼夜空中點點繁星,沉吟片刻後開口:“就叫‘星耀資本’吧。”
錢濤在嘴裡默念:“‘星耀’......聽着還不錯。寓意也好。”
說到這裡,許子默的目光忽然黯淡了幾分。他撬開桌上的啤酒蓋,猛灌了兩大口,動作間透着幾分惆怅與煩躁。
随後,他從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進唯一的微信置頂的朋友圈——沒有新的動态,最後一條還是兩個月前發的風景圖,配文:
又練了一天琴,累。出來透口氣~
屏幕的微光映在他的臉上,将他落寞的神情襯得更加明顯。
目光定格在那張照片上,像被吸住了一般,渙散不焦距。他沒有深究,也沒有任何思考,隻是呆呆地望着。
那張照片,他已經點開了無數次,熟悉得連哪裡有幾棵樹,哪裡有幾朵花都記得一清二楚。可即便如此,每次進到她的朋友圈,還是會忍不住點開那張照片反複觀看。
錢濤瞥見他這出神的模樣,嘴角帶起一抹笑意,伸手推了推他,語氣故作神秘:“喂,你别看了,跟你說個事。”
許子默沒擡頭,随口問:“什麼事?”
錢濤湊近了一些,刻意壓低聲音,卻透着掩不住的得意:“你兄弟我下個月要結婚了。”
許子默怔了一下,随即眼中閃過一抹驚訝:“結婚?”
“是啊。”
許子默瞬間來了興緻,将手機丢到一邊:“恭喜啊,濤哥!什麼時候求的婚?”
“前天。”
“你跟嫂子這才談了多久戀愛啊,速度也是夠快的,佩服佩服。”
錢濤聞言嗤了一聲:“都談了快三年了,正常速度。不然還要談多少年?诶,你呢?感情上有什麼新進展?”
許子默苦笑着搖頭:“能有什麼進展。還是老樣子呗。”
“兄弟啊,”錢濤拍了拍他肩膀,“你也老大不小了,都二十五六歲了,到現在沒談過戀愛,這正常嗎?我可不想到了八十歲還看到你打光棍啊。”
“這不是沒遇到合适的嘛。”許子默滿不在乎地說道。
錢濤無法理解:“這世上這麼多女孩,你條件也不差,怎麼就沒合适的呢?是真沒合适的,還是根本不想找?”
他仔細打量了許子默幾秒,眉頭忽然一挑,仿佛想到什麼不得了的事情,連忙捂住嘴,帶着幾分震驚地低聲問:“還是說......你不喜歡女生?”
許子默把手裡的簽子往桌上一扔,沒好氣地說:“滾!還能不能好好吃飯了?”
錢濤笑得前仰後合。
許子默撇了他一眼:“你現在有人要了就來挖苦我是吧?我工作那麼忙,天天加班,哪有時間談戀愛啊?”
錢濤聽出了另一層意思:“你這是在怪我這個領導給你安排太多活兒了?”
許子默故意回道:“對啊,我就是這意思。”
錢濤玩味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眯起眼睛,語氣透着幾分試探:“喂,說實話,你該不會還沒放下她吧?”
許子默剛想去拿桌上的羊肉串,結果聽到這句話後,手一頓,不自覺地縮了回去。
他拿起旁邊的啤酒,喝了一大口。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沒有帶來任何釋然的感覺。酒的微苦味在口腔裡蔓延,猶如他心中的苦澀。
氣氛沉了下來。
錢濤見他默不作聲,歎了口氣,忍不住勸解:“你這樣又是何苦呢?都過去這麼久了,也該放下了。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她早有男朋友了呢?”
“不可能。”許子默的聲音很笃定。
“那你幹嘛不去追?”
“還沒到時候。”
錢濤不吃他那套,甩了甩手:“别給我整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們年輕人就是喜歡自我感動。聽我句勸,要麼放手去追,要麼就徹底忘了她。你這樣跟自己耗着真的沒意義。”
就在這時,一片梧桐落葉飄到了許子默腳邊。他彎下腰,拾起那片金黃色的葉子,指尖捏住葉柄,在空中輕輕轉動着。葉片在路燈微弱的光芒下顯得晶瑩透亮,脈絡清晰可見,展現出它脆弱卻頑強的生命力。
許子默盯着那片落葉跟錢濤說:“你這個準新郎就别操心我的事了。放心,我不會單身到八十歲的。”
其實,陸之音出國後,和許子默的聯系就漸漸少了。畢竟,兩人都有了新的生活和朋友圈,到了時間,各奔東西是很自然的事情。
又或許,是某種心照不宣。
兩人都很忙碌,隻有逢年過節時會互相問候一下。雖然表面看上去沒什麼交集,可許子默一直默默關注着她的動态,雖然她并不常發。每每看到她的朋友圈,内心總要泛起一陣波瀾,上蹿下跳好久。
陸之音會在朋友圈裡分享她在異國他鄉的新生活:學校上課、琴房練琴、巡演、和朋友們一起出遊等等。許子默不敢去打擾她,頂多點個贊或者發一條簡單的評論。他會反複品讀她的文字,将配圖放大,想把每一個細節都看清楚。
看到陸之音如此适應國外的生活,許子默為她感到高興,但同時又為自己感到遺憾。
畢竟當年那場分離,是兩人一起做出的決定。
許子默用學業和工作來麻痹自己,盡量不讓自己有閑暇去胡思亂想。然而,每當在街上看到大家成雙入對或夜深人靜一個人的時候,那些被壓抑的情緒總會不由自主地浮上心頭,讓他的心隐隐作疼。他對她的思念就像一條無形的線,時刻牽動着他的五髒六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