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就發生了這種事,裴青緊張極了,而落到地上的陸晖也瞬間就有些慌亂狼狽。
他忙地指着旁邊的手機,對裴青道:“怎麼了裴老師?節拍器那聲音有點大,我想關小點,吓着你了麼?”
确實,手機上那節拍器的聲音是有點大,但裴青呆呆地看了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不對。
“不好意思,你趕緊起來吧。”
說着這話,有想到要伸手拉起陸晖來,但裴青感覺自己竟有些哆嗦,實在伸不出手去。
而陸晖看他這樣,更覺奇怪了,趕緊地又道:“我不是故意的。”
這話倒終于讓裴青真正回了神,卻又立刻再陷入無可奈何的沉默中。
熟悉的人還好,但如眼前的陸晖這般較為陌生又一般熟悉的存在,反而會讓裴青想起某些舊事。
陸晖人是好好地坐起來了,也還在一臉好奇地緊張着,裴青很想裝作自己仍是個好老師,卻又懷疑他覺得自己像個瘋子。
更怕眼前的他先變成瘋子,也突然地就不想聽他稱呼自己為“老師”,裴青對陸晖露出笑容,道:“沒事,我就是怕你碰着我,我這人特别怕癢。”
又道:“等會我再彈一遍給你看,現在先休息兩分鐘吧?你得記住啊,彈貝斯最重要的不是快,而是穩,在保持勻速的同時力量也得均勻,你要老跟前邊一個音輕,後邊一個音重的話,演什麼歌都沒法聽。”
并不管陸晖在眼前信是不信聽沒聽進去,反正都不重要,裴青就演沒事兒人,自顧自地快活說話,但再不看他眼睛。
話說得是盡量正常了,然而就因為那點意外,在接下去的半節課裡,裴青幾乎都是恍惚的。
最後十分鐘給人講樂理,什麼前六後十八前六後十六全亂了套,而且一直等到陸晖人都走了,裴青才想起自己那可謂是錯漏百出。
雖然陸晖聽的時候不留神,回去也不會細看細想,會想的隻有裴青自己,但裴青還是覺得這事兒挺丢人。
“唉。”
他兀自在客廳中央歎氣,結果又遇到教爵士鼓的徐苗苗跟着學生一塊,說說笑笑地自鼓房裡走出來。
徐苗苗是個漂亮姑娘,個頭不高,還長着張小貓似的俏皮臉,但那敲鼓的勁頭卻大,于是人送外号徐喵喵。
她是裴青這幫同僚裡最為熱情的一個,如今聽到裴青的歎息,立刻也就問了:“你怎麼了啊裴青?臉色好難看,感冒了嗎?”
此刻她說得大聲,是無心也是關心,裴青隻好對她笑笑,随口說“沒有”,然後先坐。
但此刻除了她,還有個朱向明也在客廳的一邊坐着。他原本正在對着電腦研究本月的一些開銷和小賬,如今聽見這些說話,便也擡頭:“誰?誰感冒了啊?”
徐苗苗道:“還誰啊?我裴青呗,你問問他啊,我馬上來。”
說完她先走開了,帶着她那學生一邊簽到去,就留下朱向明原地皺眉,心道我招來的人怎麼就成你的了?
但這喪盡天良的小姑娘啊,是餘豆果的一個後輩,朱向明可懂了,他們這幫會打鼓的女的男的就這樣,嚣張得不得了。
放棄跟徐苗苗理論,但朱向明也因此望向裴青,發現他那臉色還真是不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