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台上的裴青唱着是什麼,不知台下的裴青想着是什麼,但他們兩個,一個就負責意氣風發,另一個則安靜地嫉妒他。
夢裡跟夢外其實都沒有太多區别,然後這份遺憾的情緒,竟牽起了某種動機。
有那麼短短的一瞬間,裴青覺得自己清醒得不得了。但因睡眠不足而産生的隐痛也很快地出現了,它像浪潮般洶湧,立刻便将關于音樂的美麗遐想給吞沒掉。
就在旋律于腦内誕生的那秒鐘,裴青已是猛然張開了眼睛坐起。
還好不是噩夢啊,而且那些個旋律沒什麼大用,也不需要再将它發展,它消失了裴青并不覺十分苦惱,甚至無所謂把它們再找着,就揉着眼看向陽台那方向。
窗簾的縫隙都透着光,而晨間嘈雜的鳴笛聲也傳進耳中,裴青撓頭想想,心道剛才應該也有這些光,剛才應該也有這些動靜,怎麼自己在夢裡的時候,就什麼都沒見着,也沒有聽清?
想不明白了屬于是,裴青也便不再多想,畢竟他在這工作室是個蹭住的,還是起床要緊。
早起本就不易,今天身邊還有個餘豆果拖後腿,雖然裴青不介意跟他摟着睡一晚上這種小事,但裴青知道的,要是被朱向明看見了,估計又會跟之前一樣反應激烈。
就算沒被朱向明看見,給别人瞧見也不大好,裴青因此趕緊地嘗試想下去沙發,結果發現餘豆果不樂意。
像是狗護食,也像是非要留個人在他身邊才行,裴青推他半天不動,無奈地用上點力氣揪他耳朵:“餘豆豆,你他嗎先讓我起來撒個尿行不行?”
不行,餘豆果已經好久沒睡這麼安穩了,小倆月積攢的疲倦令他根本不想睜開眼睛。
随便裴青怎麼折騰他,他都隻胡亂答應着“嗯”、“等會”、“寶貝兒乖”、“再睡會”之類的鬼話,然後固執地攀緊裴青那腰,根本就不在乎他姿勢有多别扭。
很難不懷疑餘豆果是故意,但裴青沒好氣地看看牆上的挂鐘,又發現真的才八點不到。
确實太早了,而自己也不是真的那麼尿急,他便也先不着急推餘豆果,而是歎氣先拿起一旁的手機。
關閉勿擾模式,但在這手機恢複信号的那一瞬,屏幕上就有好多條消息叮鈴隆冬地全彈了出來,裴青“呃”了一聲,毫不意外地發現,那些語音通話請求其實都是夏憲打來的。
那個夏憲啊,真有點太好了,裴青替他覺得不值,卻也有點愁。
完全不理人家肯定不合适,就是這會裴青當真地想不出,該要回複夏憲點什麼才好。
昨天他浪了一個晚上,現在多半跟餘豆果一樣在睡死吧?裴青最後還是琢磨着,先給夏憲打過去掙個聲響,就當禮貌回應了。
這樣的話,之後裝死狡辯也顯得有理有據些,于是他深呼吸,用力摁下了微信裡的語音通話。
本指望響個三五秒鐘就趕緊挂斷,卻不料就在撥通的一瞬間,對面已将手機接起:“喂?”
裴青愣了,因為聽那聲音低沉又冷漠,肯定不可能是夏憲本人。
意外,他一時間有點反應不過來,幸虧馬上又想起了,對面應該就是那位傳說中的邱老師吧?
怪尴尬的,卻也不好直接挂斷,他隻得硬着頭皮先問對方:“你好,請問夏憲在嗎?”
他講得是小聲又猶豫,但拿對面的邱明卻是非常的禮貌且坦蕩:“請稍等。”
對裴青不慌不忙地說完,邱明應該是掩住了手機,然後跟身旁的夏憲低語,而裴青聽不清他具體講了什麼,但很快就聽到夏憲在手機那頭亂叫起來。
“呃誰啊?嗷?拿來吧你!”
語氣從迷糊到激動隻花了一秒,接着裴青又聽邱明與夏憲笑着說話。
“叫你去洗澡你不動,這會你又精神了?”
“誰跟你一樣啊,一天洗三回不嫌多,旁邊待着去少煩我。”
邱明的聲音在這埋怨中消失,大概是真已被夏憲攆走,然後裴青便聽見夏憲開始對自己說話了。
“好哇你個裴青?現在你才舍得回我消息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