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房間中照明不算很好,隻有在副本一開始就被送來的紫羅蘭還鮮豔而美麗。
螺旋對于所有玩家而言,最讓人恐懼的不是明确會殺死人的規則,而是模糊的,靈活的,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飄出來的死亡預告。
比如說——
被NPC察覺到奇怪。
奇怪的定義完全由NPC的主觀決定,這個荒謬的規則讓玩家們畏手畏腳,生怕觸動了某位NPC敏感的底線。
因此螺旋這個遊戲,竟然一反常理地呈現出副本等級越高,玩家越謹慎小心而不敢做出任何行動,毫無觀賞性的特點。
也算能理解,畢竟一個高級副本,就算沒有徹底探索成功,隻要能活着出來,就可以給予玩家3000遊戲币。
低級副本哪有這個本事。
“新喪”作為低級副本是沒有探索度這個說法的,這裡隻有徹底通關和遊戲失敗兩個概念。
這的确會讓玩家們稍微奮不顧身一點,但就算如此,滿橋也很少會遇到這樣荒謬的情況。
滿橋的紅發是一種熱烈而極具有侵略性的紅色,和新鮮的血液相似,又因為他濃密的發量層層疊疊出一種厚重,顯得越發妖冶。
“嫂子,是不是很不一樣。”
滿橋沉默,顧淼還抱着他的小腿往前湊,滿橋已經聞見了這位循規蹈矩管家先生身上的衣服香味。
孟鸠得寸進尺:“很不一樣吧,舌釘更刺激,對吧?我哥從來沒辦法給你帶來這種感覺——”
“啪!”
臉上火辣辣。
孟鸠被一巴掌扇到偏過頭,他慢半拍地眨眼,聽到滿橋的輕笑。
“爽嗎?”
滿橋捏住了孟鸠的下巴尖。
舌頭在腮幫子上頂起一個弧度,新鮮的疼痛在面頰上一陣一陣傳來,滿橋打人的時候沒有收力,孟鸠一瞬間感到牙關都在震動。
“……爽。”
孟鸠順着滿橋的動作轉頭,側臉迅速變紅,甚至有腫起來的架勢。
孟鸠笑起來:“嫂子,我好爽啊。”
滿橋:“……混不吝。”
“滿老師。”
顧淼擡頭,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滿橋這麼近,他手裡還抱着滿橋的小腿,指尖若無其事地順着滿橋的肌膚上滑。
象牙般的觸感,涼絲絲的皮膚在顧淼比常人還高一些的手掌溫度下,更像一塊可能會被燙化的羊脂玉。
滿橋:“你也想被扇?”
顧淼詭異地沉默一秒,喉結滾動,“隻要是您給的,我是您的……”
顧淼的話也沒落地,他和孟鸠一個左邊一個右邊,臉頰火辣辣地燒起來。
滿橋:“不要臉。”
顧淼低聲下氣,拿隐隐做痛的臉輕輕蹭了蹭滿橋的膝蓋。
“……我錯了。”
孟鸠捧起滿橋的手,“别把我嫂子打疼了。”
滿橋冷笑:“怎麼,怕我手疼——你給我舔舔?”
孟鸠立刻:“我可以?”
滿橋:“你還真想做!”
一手撥開厚臉皮的孟鸠,用力抽出自己被環抱的腿,滿橋起身走到自己的花瓶面前。
“……大晚上來給我添堵,你們明天沒有事做?”
當然有。
副本第二日要請孟老爺入棺,身為孟家現在唯一的男丁嫡子,孟鸠要負責完成“躲釘”的習俗。
但這位玩家看起來一點也不緊張,甚至可以說的上松弛。
孟鸠:“不就是那麼些儀式,重要嗎?”
滿橋:“怎麼,你不想把喪事辦好了?”
孟鸠:“想,當然想。”
前面剛被孟鸠拆掉的門又搖搖欲墜,屋外風不大,但耐不住雨水下來,風中帶着水汽,吹進屋子也讓人打哆嗦。
尤其是滿橋——因為顧淼的鬧騰,現在還光着腳直接站在屋内的水泥地上。
顧淼:“屋子今晚肯定是不能睡人了,滿老師要不要……”
孟鸠:“來我這睡?”
滿橋:……
滿橋:“真是打的好算盤,一個對自己嫂子不守規矩,一個幹着家仆的活摸着主人家的腳,我哪敢去你們屋子啊?”
寒氣從腳下的地闆蔓延,剛剛接觸過熱水的雙腳更加無法接受現在的寒冷。
滿橋像一尊被精心雕琢過的白玉菩薩,連腳腕的弧線都是纖細修長的。
他很瘦,看起來能夠被很輕松抓住腳腕,滿橋的外觀像一隻被最細心的甜點師包裝出來的紅絲絨蛋糕,世界上最厭惡糖霜的人路過這塊蛋糕也會駐足。
他瘋狂地吸引來無數對美的追求超過了對生命追求的玩家,在滿橋身上永遠都神秘而充滿誘惑的香氣萦繞下,玩家們或者變成沒有理智的野獸,或者變成遺忘生死邊界和危險的醉鬼,總歸都是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所以滿橋當然很清楚,他是很美的。
他是被瘋狂地迷戀着,是被所有性格中帶有哪怕一點審美精神或者享樂主義的人一眼相中的,甚至是被副本中的怪物,他任何愛惜美麗的同事窺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