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橋:“那怎麼沒人辦呢?”
顧淼:“不是沒人辦,是能辦的人已經死了。”
老宅中大姐主事,大姐心裡有怨恨要毀掉孟老爺的規矩,必須有一個和她同樣有話語權的人出面才能阻止,顯然,這個有話語權的“姐夫”早就死了。
顧淼繼續開口:“更何況,現在不是有人心心念念要辦事嗎?”
滿橋緩慢地眨眼。
“……聽信了要按照規矩辦事的人,最後真的信了莫須有的規矩。”
變成孟老爺的伥鬼,堅信喪事不成是因為規矩不夠多。
NPC們混沌地執行自己的人設,玩家也被同化,越來越像老宅的一員。
新喪這個副本,就好像放了慢性毒氣的密室,死亡和瘋狂的風險随着時間越來越大,侵入人們的大腦,要人一步一步把自己埋進地底。
【恭喜玩家解鎖新喪副本隐藏線路,若玩家通關,将為玩家額外發放600遊戲币。】
系統提示音來的恰到好處,還聚集在靈堂的剩餘玩家一頭霧水地得知這個消息,他們尚未推理出到底哪個NPC是由玩家扮演的,人家連隐藏線路都挖掘出來了。
倒是孟鸠吹了個口哨。
“白給啊,這麼爽。”
玩家那邊如何各懷鬼胎滿橋尚且不知道,他還沉默着看着顧淼。
面前的人,不是一開始就這樣了解這個副本,也不是一開始就能扮演NPC天衣無縫。
滿橋審視面前故作謙卑的人,忽然笑起來。
“你沒有讓我失望。”
NPC的感情絕不純粹。
滿橋絕對承認自己的功利和目的。
如果不是一開始就揣摩出顧淼這個玩家身上有點本事,他絕對不會冒然出手幫忙。
滿橋:“所以你想告訴我什麼呢?”
滿橋安撫已經非常不滿的阿良,一下一下摸着柔軟的觸手,他歪頭,像神話中誘人交易的美豔魔鬼。
“你想要打探消息,或者求求我你們還有沒有活路?”
顧淼:“您說笑了,您不是已經給我們了一條活路嗎?”
安靜。
幾秒的安靜,滿橋的手指繞着自己的頭發、
滿橋:“葬禮一般在人死後第三天、第五天,最遲第七天辦理,既然是要完成葬禮,我不得不向您請教——顧先生。”
紅發美人散發出森森鬼氣:“現在……是我死了的第幾天呢?”
……
老宅總有下不完的雨。
恐怖副本不是什麼輕松的地方。
如果在此之前有人告訴顧淼和孟鸠,他們會在恐怖副本中頻繁走神,心思挂牽在一個人身上,他們大概隻會覺得荒謬。
可能是如今的天氣太冷了。
靈堂中燒着黃紙,焦糊的氣味充盈着狹小陰濕的空間,原本挂在孟鸠手腕上的絲巾不見蹤影。
似乎這位新得了賞賜的玩家終于有了珍惜的概念,并不舍得讓嬌貴的絲巾繼續直面寒風驟雨。
可能是如今的天氣太冷了。
冷的讓人有點掉眼淚了。
滿橋:“……哭什麼。”
遊刃有餘的紅發美人,第一次切實産生一點手足無措的情緒。
顧淼:“……”
滿橋:“……别哭啊。”
一米九的男人,身體有兩個滿橋那麼大。
沉默地掉眼淚時候,竟然也會不敢看面前的美人人夫。
滿橋的手很白,關節泛着淡粉色。
這樣的手,擦掉顧淼的眼淚,被比他大太多的骨節分明的手抓住,又被黏黏糊糊的觸手纏住手腕。
“……滿橋。”
顧淼的拇指摩挲滿橋的手背。
“滿橋,滿橋。”
顧淼還是會想起這次副本重啟之前的事。
火光。
地上的大火。
為什麼最愛下雨的地方,地上的大火怎麼都燒不淨。
新喪每一次結束都以無盡的火終結。
對于任何人類,直面火焰都是可怕的事,哪怕是做好心理準備和脫敏訓練的顧淼。
燒不盡的、澆不滅的、不能忘懷的大火。
顧淼:“……三水在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