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色的瞳孔在晨光中呈現出透明的質感,像是融化的蜜糖。
有那麼一瞬間,許風覺得自己仿佛跌進了這片琥珀裡。
蘇竹顯然也處于剛醒的迷茫狀态,她眨了眨眼,目光從許風的臉慢慢移到兩人糾纏的肢體上。
“早……早安?”許風幹巴巴地說,感覺自己的臉燒了起來。
蘇竹的表情凝固了。
許風幾乎能看到她的大腦正在飛速運轉——先是困惑,然後是震驚,最後定格在一種許風從未在這位學霸臉上見過的表情:純粹的慌亂。
蘇竹猛地坐起身,卻忘了這是在空間有限的上鋪。
咚的一聲悶響,她的頭頂結結實實地撞上了天花闆。
“嘶——”蘇竹捂住頭頂,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你沒事吧?”許風趕緊爬起來,手忙腳亂中膝蓋又撞到了蘇竹的腿,“對不起對不起!”
兩人在上鋪狹小的空間裡笨拙地掙紮着,床架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一旁的林無影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地問,“地震了……?”
最終,許風先爬下梯子,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闆上。
她回頭看到蘇竹正手忙腳亂地整理睡皺的睡衣,頭發亂亂的,臉頰上還留着枕頭印子,那顆淚痣在晨光中格外明顯。
平日裡一絲不苟的學霸形象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剛睡醒的少女。
“呃……”許風撓了撓頭,“昨晚謝謝你的枕頭和……星星。”
蘇竹的動作頓了一下,低着頭輕輕嗯了一聲。
可許風注意到她的耳尖紅得像要滴血。
“我去洗漱!”許風幾乎是逃進了衛生間,關上門後才長舒一口氣。
鏡子裡的自己頭發亂得像鳥窩,嘴角還有可疑的口水印。
她打開水龍頭,把冰涼的水拍在發燙的臉上。
“太丢人了……”許風對着鏡子無聲地尖叫。
她居然抱着蘇竹睡了一晚上!而且醒來時還含着人家的頭發!
這簡直可以列入“許風人生十大尴尬時刻”前三名。
正當她沉浸在自我嫌棄中時,衛生間的門被輕輕敲響。
許風打開一條縫,看到蘇竹站在門外,已經換好了校服,頭發也梳得一絲不苟,恢複了平日的形象。
隻是仔細看去,頭頂有一小塊不太明顯的紅腫。
“你的……”蘇竹遞過來一個洗漱杯,裡面插着已經擠好牙膏的牙刷,“牙膏。”
許風接過杯子,發現牙膏的量剛好是她平時用的那麼多,牙刷上甚至還沾了水。
“謝謝……你怎麼知道我用多少牙膏?”
昨天晚上發現的。
蘇竹推了推眼鏡(許風注意到她今天戴了一副新眼鏡,鏡框更細更精緻),語氣恢複了往日的平靜,“觀察。我六點二十出門吃早餐,你還有二十分鐘。”
說完轉身走開了。
許風呆立在原地,牙刷懸在半空。
蘇竹不僅記得她用多少牙膏,還為她規劃了洗漱時間?
這個發現讓她心裡泛起一陣奇異的溫暖。
天啊,這個人怎麼可以這麼可愛?
二十分鐘後,許風穿戴整齊沖出寝室,發現蘇竹果然站在樓梯口等她,手裡拿着兩本書正在默記。
“我好了!”許風氣喘籲籲地說,頭發還濕漉漉的。
蘇竹合上書,目光在許風歪掉的領結上停留了一秒,然後伸手幫她整理好,“走吧。”
去食堂的路上,許風忍不住偷偷打量蘇竹。
晨光中的她看起來柔和許多,眼鏡後的睫毛在臉上投下細小的陰影。
那顆淚痣依然醒目,像是精心點上去的裝飾。
“看什麼?”蘇竹突然問,目光依然直視前方。
許風被抓個正着,脫口而出,“你的淚痣真好看。”
蘇竹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耳尖又紅了。
許風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趕緊補充,“我是說,它很特别!在陽光下像顆小星星……啊我在說什麼……”
“謝謝。”蘇竹輕聲說,“你的頭發也很特别。”
“頭發?”許風下意識摸了摸頭,“哪兒特别了?”
“它……”蘇竹似乎在絞盡腦汁想形容詞,“……很順。”
許風的頭發确實看上去挺順的,每次在陽光下就會顯得毛茸茸的。
許風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來。
蘇竹居然在努力回誇她!
這個認知讓她心裡湧起一股暖流。
蘇大學霸真的是太可愛了!
食堂裡已經有不少學生了。
當許風和蘇竹一起出現在門口時,許風明顯感覺到有幾道驚訝的目光投向他們。
南昭甚至誇張地揉了揉眼睛,捅了捅旁邊的宋枝和付映影。
“我們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許風小聲問。
蘇竹搖搖頭,徑直走向打飯窗口,“習慣就好。”
許風跟着蘇竹,看着她熟練地挑選早餐——一碗白粥,一個水煮蛋。
簡單得令人心疼。
“你就吃這些?”許風忍不住問,自己的托盤上堆滿了包子、油條和豆漿。
“嗯。”蘇竹點點頭,“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