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雙腿像灌了鉛,每一步都沉重得像是要把塑膠跑道踩出坑來。
“呼…呼…為什麼,要跑…三千米……”許風痛苦地想着,眼前已經開始發黑。
體育,求放過!
就在這時,一道輕盈的身影從她身邊掠過——蘇竹。
那個看上去很文靜的蘇竹,此刻正以均勻的速度跑在許風前面,柔順的長發在腦後規律地擺動,連呼吸都平穩得不可思議。
“這,不…科學……”許風瞪大眼,看着蘇竹挺直的背影。
蘇竹的跑步姿勢優美得像一隻鹿,腳尖輕輕點地,幾乎沒有發出聲音。
“許風,注意腳下!”蘇竹突然回頭喊了一聲,聲音清亮得與平日判若兩人。
帶着少女特有的活力。
許風低頭一看,自己的鞋帶不知什麼時候松開了,正拖在地上像兩條垂死的蛇。
她慌忙跳到跑道邊緣蹲下系鞋帶,這一停差點讓她再也站不起來。
“加油,隻剩半圈了!”已經跑到終點的蘇竹雙手撐在膝蓋上,朝她喊道。
陽光下,她額頭的汗珠閃閃發光,那顆淚痣格外醒目。
許風咬了咬牙,強迫自己重新跑起來。
奇怪的是,聽到蘇竹的喊聲後,她沉重的雙腿似乎輕松了一些。
最後一百米,她甚至能沖刺起來,跌跌撞撞地沖過終點線。
“及格。”艾台老師在記分冊上畫了個勾,“下次記得系緊鞋帶。”
許風直接癱倒在草地上,大口喘着氣。
一片陰影落在她臉上——蘇竹站在那裡,遞來一瓶水。
“喝…慢點……”蘇竹的氣息也有些急促,但遠比許風好得多。
許風一把抓過水瓶,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順着下巴流到脖子上。
“你…你怎麼…跑那麼快……”她上氣不接下氣地問,“平時,裝、裝柔弱?”
蘇竹輕輕搖頭,在她身邊坐下,“小時候……常跑步。”
許風側過頭,看到蘇竹的側臉在陽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澤,睫毛上還挂着細小的汗珠。
她的運動服領口被汗水浸濕了一小塊,隐約露出鎖骨優美的線條。
“自由活動!”體育老師吹響哨子,“下課前集合測試引體向上!”
許風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要不要打籃球?我讓你五個球!”
她得意地挑眉,覺得終于找到自己能碾壓蘇竹的項目了。
蘇竹眨了眨眼,突然露出一個極淺的微笑,“好。”
十分鐘後,許風目瞪口呆地看着蘇竹投進了第六個三分球。
籃球在空中劃出完美的弧線,唰的一聲穿過籃網,連籃筐都沒碰到。
“這……這不科學!”許風圍着蘇竹轉圈,“你這種學霸不應該隻會讀書嗎?”
蘇竹擦了擦額頭的汗,呼吸依然平穩,“我爸爸……是大學籃球教練。”
她頓了頓,補充道,“離婚前。”
許風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第一次聽蘇竹提起家庭,卻是這樣的語境。
陽光照在兩人之間的空地上,形成一片尴尬的沉默。
“再來?”蘇竹突然把球傳過來,打破了沉默。
許風接住球,忽然笑了,“這次我可要認真了!”
兩人在籃球場上你來我往,許風雖然技術不如蘇竹娴熟,但勝在爆發力強。
幾個回合下來,兩人都汗如雨下,卻莫名感到一種暢快。
蘇竹甚至幾次笑出了聲——當許風為了攔截她的投籃而滑稽地跳起來卻撲了個空時。
“休息會兒吧。”許風喘着氣提議,指了指操場邊那棵大梧桐樹。
樹蔭下,微風拂過汗濕的衣衫,帶來一絲清涼。
許風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蘇竹則抱膝坐着,目光望向遠處。
“你媽媽……也喜歡運動嗎?”許風小心翼翼地問,想起那篇被批評的作文。
蘇竹的手指無意識地撥弄着一根草葉,“嗯。她每天,天不亮就帶我去跑步。”
她的聲音輕柔得像在講一個秘密,“說那是……最好的時間。”
許風側過身,用手撐着頭,“聽起來很棒。”
“你呢?”蘇竹突然問,“為什麼……讨厭長跑?”
許風愣了一下,沒想到蘇竹會注意到這個。
她揪下一片草葉,撕成細條,“小學時,體育老師說我跑得像隻鴨子。”
又做了個鬼臉,“全班笑了整整一學期。”
蘇竹皺起眉頭,“那他很過分了。”
“哇!蘇大學霸居然會罵人!”許風誇張地瞪大眼睛,“我要記入史冊!”
蘇竹的耳尖紅了,但唇角微微上揚,“不是罵人……是客觀評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