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敲門聲第三次響起時,他已經換上了一副彬彬有禮的面孔,打開了門。
許風幾乎是沖了進來,身後跟着一名男警和兩名女警。
她的目光迅速鎖定在角落裡的蘇竹身上——校服淩亂,臉色慘白,嘴角帶血。
許風的眼中瞬間燃起憤怒的火焰。
“就是這個人!”她指着蘇明遠,聲音因憤怒而顫抖,“他長期虐待自己的女兒!我有證據!”
蘇明遠恰到好處地露出困惑的表情,“各位警官,這是誤會。我隻是在教育女兒……”
其中一個女警——林子秋,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下身與蘇竹平視,“小孩,你背上的傷能給我們看看嗎?”
她的左邊站着一個長相漂亮精緻的女警,雖然是一臉臭色,卻慢慢緩和下去,極力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魏不眠狠狠掃了一眼蘇明遠,不情願地摸了摸蘇竹的頭,“放心吧,有事兒林大警官會抓人進去的。”
唯一的男警顧安稍微轉過身,生怕冒犯。
蘇竹的視線越過警察,與許風相遇。
許風的眼睛裡滿是淚水,但眼神堅定,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這個小小的動作給了蘇竹莫大的勇氣。
她慢慢轉過身,撩起校服後擺——新鮮的鞭痕橫貫在那些淡粉色的舊傷上,觸目驚心。
一片紅腫。
“天啊……”林子秋倒吸一口冷氣,連魏不眠眼中都有動容之色。
接下來的事情像一場夢。
蘇明遠憤怒的辯解、警察嚴肅的詢問、許風緊握着她手的溫度……
一切都模糊不清,隻有許風在她耳邊不斷的低語清晰可聞,“沒事了……你安全了……我在這兒……”
當蘇明遠要被警察帶走調查時,蘇竹終于崩潰了。
多年的恐懼、痛苦和壓抑如決堤的洪水,她跪倒在地,泣不成聲。
許風緊緊抱住她,任憑她的淚水打濕自己的衣襟。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蘇竹抽泣着問,“為什麼,你要來……”
許風捧起蘇竹的臉,輕輕擦去她的淚水,“因為你說過,星星的光終會到達地球,即使它們本身已經熄滅。”
她指了指蘇竹脖子上挂着的仙女座吊墜,“你媽媽的光還在,許風的光也會一直亮着。”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時停了,一縷月光透過雲層,灑在兩個相擁的女孩身上。
蘇竹的淚水仍在流淌,但這一次,她不是獨自一人承受這痛苦的重量。
許風幫她輕輕擦去嘴角的血迹,動作輕柔得像對待一件珍寶,“今晚你住我家。我媽早就給你收拾好房間了。”
蘇竹擡起頭,紅腫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希望,“真的……可以嗎?”
“當然!”許風咧嘴笑了,盡管臉上還挂着淚痕,“不過你得忍受我半夜偷吃零食的壞習慣。”
蘇竹的唇角微微上揚,那顆淚痣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她緊緊握住許風的手,像溺水者抓住救命的浮木,“許風……”
“嗯?”
“謝謝你……成為我的光。”
在漫長而痛苦的夜晚過後,黎明終于到來。
蘇竹哽咽着說,“許風,謝謝你。”
像一束陽光闖入我的生命。
林子秋雖然不忍心打斷這兩人,可還要做筆錄呢,便輕咳兩聲。
“要不二位先去做個筆錄?”
魏不眠有些煩躁地從口袋裡摸出一顆橘子味的軟糖,“糖給你吃,先别哭了。做個筆錄,馬上就好。”
“謝謝……”蘇竹動作小心地把那顆糖放入褲子口袋。
警局做完筆錄已是深夜。
當許風拉着蘇竹的手站在自家門前時,發現門廊的燈依然亮着。
窗戶透出溫暖的黃光。
許風剛掏出鑰匙,門就開了——許媽媽穿着睡衣站在那裡,眼睛紅腫,顯然哭過。
為了防止蘇竹出現應激反應,她特意讓許父先去外面住一段時間。
許父答應的非常幹脆,因為他也不想造成什麼不好的後果。
“進來吧,寶貝們。”她輕聲說,目光落在蘇竹蒼白的臉上。
玄關的地闆上擺着一雙嶄新的粉色拖鞋,上面印着卡通星星圖案。
旁邊的牆上貼着幾張手繪海報,歪歪扭扭地寫着“歡迎蘇竹!”——那個感歎号寫的特别大。
還畫滿了愛心和星星。
許風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畫得有點醜……”
蘇竹站在門口,像隻受驚的小鹿不敢踏入。
許媽媽見狀直接走上前,輕輕抱住了她,“好孩子,沒事了。”
這個擁抱太溫暖,太柔軟,蘇竹僵直的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許媽媽身上有淡淡的洗衣液香氣,和許風一樣令人安心。
當蘇竹終于鼓起勇氣回抱時,一滴淚水無聲地滑落,消失在許媽媽的肩頭。
“你的房間在二樓,就在風風隔壁。”許媽媽松開她,擦了擦眼角,“我簡單收拾了一下,缺什麼明天再去買。”
許風已經迫不及待地拉着蘇竹上樓,“快來!我幫你布置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