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見,蘇竹站在門口,眼眶發紅但表情平靜,手裡攥着一張印有向日葵的卡片——李尚研會習慣性地給每一位前來咨詢的人分發這個。
意為,向陽而生。
“怎麼樣?”許風沖上前,“還好嗎?”
蘇竹輕輕點頭,“李阿姨……很好。”
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像是哭過,“她給我留了家庭作業。”
說完就舉起那張卡片,上面寫着“每天至少記錄兩件感到幸福的事情”。
許風剛要說什麼,突然想起手裡的東西。
她深吸一口氣,把絨盒遞到蘇竹面前,“這個……給你。”
蘇竹困惑地接過盒子,打開的一瞬間,她的呼吸明顯停滞了。
手指顫抖着觸碰胸針,像在确認這不是幻覺。
“天文館那天……我看你很喜歡。”許風撓撓頭,“本來還想等個特别的日子……”
蘇竹的眼淚毫無預兆地湧出來,大顆大顆地砸在絨盒上。
說實話,最近蘇大學霸真的快成個小哭包了。
見狀,許風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找紙巾,“對不起!我不是要惹你哭……”
“不……”蘇竹搖頭,淚水不斷滾落,“我隻是……沒想到會有人……”
她的聲音破碎不成句子,突然撲進許風懷裡。
許風僵在原地,手臂懸在半空,最終輕輕環住蘇竹顫抖的肩膀。
蘇竹的發絲蹭着她的下巴,帶着淡淡的洗發水香氣。
她能感覺到蘇竹的心跳透過薄薄的衣料傳來,快得像隻受驚的小鳥。
“謝謝你……記得……”蘇竹在她肩頭哽咽着說。
走廊盡頭的護士探頭看了一眼,微笑着縮回去。
許風感覺自己的眼眶也濕了,她笨拙地拍拍蘇竹的背,“小、小事一樁……”
當蘇竹終于擡起頭時,許風小心翼翼地為她别上胸針。
銀色的流星在蘇竹的衣領上閃閃發光,藍水晶的尾巴恰好指向那顆淚痣,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宇宙巧合。
“好看嗎?”蘇竹小聲問,睫毛上還挂着淚珠。
許風的心跳漏了一拍,“特别好看,很配你……”
離開診所時,陽光正好。
兩人路過一家文具店,許風突然拉住蘇竹,“我們買那個吧!”
她指着櫥窗裡陳列的同款筆記本,“我們可以一起記錄每天感到幸福的事情。”
蘇竹的眼睛亮了起來。
十分鐘後,她們人手一本墨綠色筆記本走出店鋪,封面上燙金的星星圖案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現在就開始?”許風迫不及待地翻開第一頁,“比如……今天第一件事,李阿姨看起來很溫柔!”
蘇竹咬着筆帽思考了一會兒,工整地寫下,“1. 許風記得我喜歡的星星。”
她寫完後迅速合上本子,耳尖通紅。
許風偷瞄到那句話,胸口湧起一股暖流,就故意撞了下蘇竹的肩膀,“哇,我排第一啊?”
蘇竹低頭微笑,“嗯。”
回程的公交車上,蘇竹反常地主動說話,分享診療室裡的事——李阿姨沒有逼問她任何事,而是讓她玩沙盤。
當她無意中提到父親時,李阿姨隻是輕輕說“那不是你的錯”。
她們約定以後有時間可以再見面,但如果有緊急情況可以随時打電話。
“沙盤是什麼?”許風好奇地問。
“是一個裝滿沙子的淺盒子,有很多小玩具可以擺進去。”蘇竹解釋道,“我放了一棵小樹和一個……女孩。”
許風注意到她省略了什麼細節,但沒有追問。
兩人皆已心知肚明。
陽光透過車窗灑在兩人之間的座位上,蘇竹的手就放在那裡,離許風的隻有幾厘米。
許風鼓起勇氣,用小拇指輕輕碰了碰蘇竹的指尖。
蘇竹沒有躲開,無疑給了許風更多勇氣,她便翻轉手掌,與蘇竹十指相扣。
那天晚上,許風半夜醒來,鬼使神差地溜進蘇竹房間。
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正好照在床上——蘇竹睡得很安穩,胸前還别着那枚流星胸針。
許風悄悄在床邊坐下,發現蘇竹的筆記本攤開在床頭櫃上。
在第一條下面,又多了一條,“2. 許風的手很暖。”
許風的眼眶濕潤了。
她輕輕握住蘇竹露在被子外的手,驚訝地發現蘇竹在睡夢中回握了她。
兩人的手指在月光下糾纏,像兩株在暗處悄悄生長的植物根系,自然而然地尋找着彼此的溫暖。
其實,蘇竹的手雖然沒有許風那麼軟,但是很軟呢。
一樣讓人感到無比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