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還在和客戶見面吧,她放棄了發消息。
還是直接找輛專車回家吧。
徐向迩打好專車,等車快到的時候,才探出身體,往四周望了一眼,她握緊包裡那把日本品牌的鋒利刮眉刀,朝着定位的地方走去。
周圍寂靜無人,大概是自己想多了。
她放下包裡的眉刀,再次朝着定位走去。
可沒走幾步,她就聽到旁邊巷子裡傳來嗚咽聲。
徐向迩的腳步頓住,朝着晦暗不明的,幾乎沒有路燈的巷子裡望去,有隐約兩條身影交纏在一起。
她微微眯起眼睛,啧了一聲。
怕是小情侶吧。
專車已經快要到達路口,徐向迩将挎包甩到身後,剛想跑過去,就聽到巷子裡傳來破碎的聲音——
“救救我。”
徐向迩瞬間想到了文瀚哥之前提過的事,會不會那個尾随女性的變态還沒有被抓住。
她擡腳就往巷子裡走,“誰在那?”
定睛一看,那閃爍的路燈下,是那個穿着黑色帽衫的男人。
“你幹什麼呢!”
徐向迩的出現,卻沒有令那個男人停下動作,他仍把那個女生壓在牆面,手裡的動作沒有停止。
她後槽牙咬緊,拿出手機給文瀚哥發了定位和緊急信息,把手機放回包裡後,在身旁抄起一根木棍就跑了過去,正想猛猛砸向那個男人。
卻被他伸手攔住。
徐向迩轉身護在那個女生面前,“你他爹的幹什麼,滾遠點。”木棍被他握在手中,沒有絲毫動搖。
那個女生沒有躲在身後,而是沖出來咬在灰色帽衫的胳膊上,死死咬住。
灰色帽衫将女生一腳踹在地上,他沖着徐向迩咬牙一笑,“本來看你要上車,要放過你的,你卻又過來了,呵。”
惡心。
還不如直接找上她呢,省得讓其他女生受苦。
徐向迩沒空陪他鬧了。
她猛地用刮眉刀在他的手背劃了一道。
灰色帽衫嘶了一聲,卻沒有放松下來,她隻好緊緊扣住他的手背,在流血的地方更加用力的劃了一道。
嶄新尚未使用的長款刮眉刀,徐向迩一向都用來拆快遞,因為無比鋒利,她甚至有一回也被割到了手指,三天才恢複正常。
徐向迩的脖子被灰色帽衫掐住,難以呼吸,她強忍着痛楚,擡手用眉刀劃過他的脖頸。
爸爸說過,可以傷害對方的非緻命部位。
完了,劃錯了。
手擡高了,徐向迩吓了一跳,在灰色帽衫捂住脖頸的片刻,她扔下眉刀,拽起剛起身的女生就往巷子外跑去。
啊嗚啊嗚的警車也在這時趕到。
女生對着她說了一句謝謝,就跌倒在徐向迩的懷裡。
文瀚哥和其他警察趕到。
他讓其他警察喊了救護車,先把那個女生搬上了擔架。
徐向迩的腳步虛軟,内心不斷想着,不要變成河狸,别怕别怕。
她強忍耐住情緒,雙手止不住顫抖,耳鳴且眼睛眩暈,在文瀚哥不斷的安撫下,她終于平複下來。
劉叔也趕了過來,在他和文瀚哥來回的對話裡,徐向迩終于重新感知到外界。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擡起酸痛的胳膊,輕輕扯了下她被那個灰色帽衫扯壞的短袖,文瀚哥将自己的外套蓋在她的身上。
沒過一會,警察循着滴落的血液找到了逃跑的犯人,把他送上了救護車。
劉叔安撫她,“好了,小耳朵,沒事了,别怕别怕。”
“劉叔,那個人沒事吧?”徐向迩的眼睛充斥着紅血絲,她吸了吸鼻子,始終沒有落下眼淚。
“沒事,沒大礙,就你那小小刮眉刀,又不能把他捅死。”
“劉叔,你就别吓唬我了,好不好……”
文瀚哥雙手叉腰,聽到她說話,氣不打一處來,“天天想着行俠仗義,下次能不能别這麼莽撞。”
徐向迩撇起嘴巴,白了他一眼,“我可是提前給你發了短信的哈。”
“人沒事就好。”文瀚哥收斂起情緒,揉了揉她的頭發,勾起唇角,拍她的後背,低身詢問,“要錄筆錄,陳弋去哪裡了,怎麼留你一個人?”
“他在忙。”
“忙什麼呢,都招惹上你——”劉叔瞪了他一眼,文瀚哥瞬間熄滅火焰,“給他打電話去派出所接你。”
沒過一會,徐向迩被帶到派出所,那個女生并無大礙,簡單檢查過身體也來派出所錄口供。
徐向迩在大廳等待的期間,換上了嫂子買來的新T恤,她窩在椅子上一直沒說話,随後局長伯伯也趕過來了。
往常和藹的一張國字臉,此刻卻猙獰地喊道:“他大爺的,人呢?”
文瀚哥攔住他,“被爾爾割傷脖子,去醫院了。”
“真是個人渣,你怎麼回事,抓人抓半個多月,還抓不着,就讓這些變态在外面瞎逛嗎!”局長伯伯瞥到坐在一旁的徐向迩,指着她喊,“狗屁變态,還得讓我們勇敢市民爾爾去抓嗎,全世界的壞蛋都交她算了。”
又在陰陽她。
徐向迩歎了口氣,怎麼都退休了還這麼火急火燎的。
“大伯,我沒事。”
局長伯伯掃了她一眼,
她不斷摩挲着已清洗幹淨的手心,心虛地低下頭。
果不其然,斥責的話劈頭蓋臉地砸過來,“你男朋友呢,幹什麼吃的,大晚上讓你一個人亂逛。”
她擡眸看過來,下意識反駁,“大伯!遇到這種事,為什麼要怪女生,我正常走我的路啊,要怪就要怪出來作惡的人!”
“爾爾說得也對。”局長伯伯摸了摸鼻尖,将槍頭再次對着文瀚哥,“你說你,幹不了就趕緊去做基層吧,還天天在警局食堂吃白飯。”
劉叔仰着頭走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偷偷揶揄,“被訓了吧。”
“哎,爾爾還是小時候那性子,啥也容不得。”局長伯伯欣慰一笑,“但要不是這個性子,早不知道吃多少虧了,這樣也好,沒出事就好,不然我可沒辦法向那個臭小子解釋。”
風順着開門的動作闖入,徐向迩的腿涼了一瞬,她擡眸看去,是一臉焦急的陳弋。
他站在門口,将視線定格在她的身上,連忙跑過來,蹲下身詢問,“爾爾,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她整個人被他抱住,拍了拍他的後背安慰他,“我可是很厲害的,直接把那個人打趴下了。”
局長伯伯和劉叔對視一眼,文瀚哥卻是直接别過臉,歎了口氣。
“對不起,我不該讓你自己回家的。”
“我本來就是自己走回家的啊,沒和你在一起之前,我一直是這樣生活的,你幹嘛要自責呢。”
之前她也是這個多管閑事的性格。
徐向迩想到給他發消息時自己的猶豫,仍勉強地露出笑意。手心觸到他濕透的後背,她疑惑地問:“怎麼出這麼多汗?”
“我從顧旭工作室那裡過來的,在半路上他的車壞了,我跑過來的。”
不是去見客戶麼,怎麼是去顧旭的心理咨詢室了。
不會是去看心理醫生了吧。
徐向迩挑了下眉,輕輕将自己的手從他的手心抽離出來,“嗯,知道了。”
在派出所登記過後,文瀚哥開車把兩人送回陳弋的家,徐向迩道謝過後,率先下了車。
陳弋下車前,被文瀚哥叫住,他特意囑道:“她就是面上堅強,小時候看到有人偷東西,打電話告訴了徐隊。等我們到了,她站在原地害怕地嚎啕大哭。這麼多年過去,性格還是那樣,你今晚多陪陪她。”
“我知道,謝謝。”
陳弋下車後,目送車輛離開。
他回到家裡,看到徐向迩坐在沙發上不語,她刷着手機,在他進門時也沒有擡頭。
陳弋把西裝外套放在玄關,走了過來。
他走到沙發旁的時候,徐向迩把手機倒扣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玻璃相撞的聲響。她起身離開地毯,陳弋握住她的手腕,“要去做什麼?”
“洗澡,身上很髒。”
他垂下頭,傾身觀察她的情緒,小心翼翼地問道:“害怕嗎,要不要我在門口陪你?”
“不用。”
從他的手裡掙脫開,徐向迩想越過他前往洗手間時,卻再次被他攔住,“我知道你在生氣。”
“我生什麼氣。”
寂靜的房間裡,響起陳弋頹然的語調,“騙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