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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決斷命運篇【其十】戰火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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決斷命運篇【其十】

正當革命籌備得如火如荼之際,革命軍内部卻突發劇變。

死亡君主在翌日淩晨得知消息,革命軍内部出了叛徒,林曉的日程安排被帝國軍隊知曉,他在出席革命軍與組織秘密會議的途中被帝國軍抓捕——秋雨将皇城泡得發脹,青磚縫裡滲出陳年的血鏽味,林曉扶了扶金絲眼鏡,黑綢長衫下擺掃過濕漉漉的台階,懷表在暗袋裡有規律地跳動——距離與革命黨約定的時辰,還剩一刻鐘。

轉角茶館挂着褪色的“茶“字幡,二樓臨窗的位置空着,三隻青瓷杯擺成三角。林曉指尖剛觸到溫熱的杯壁,樓梯便傳來密集的腳步聲。二十幾個短打扮的漢子堵住樓道,領頭的摘下鬥笠,露出帝國貴族特有的鼠尾辮,看來幾名負責自己安全的警衛員已經被殺害了。

“林先生好雅興。”那人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叩着刀鞘,腰牌黃穗在昏暗中格外刺眼,“您那位穿灰馬褂的同僚,可是把您賣了個好價錢。”

窗外的雨突然急了。林曉瞥見巷口閃過半張熟悉的臉——王世安攥着油紙傘縮在牆角,長衫下擺沾着新泥。三天前正是這位留學同窗,親手接過他謄寫的聯絡名單。

“要活的!“翡翠扳指在喊叫聲中裂成兩半。林曉掀翻茶桌,青瓷碎片嵌進追兵眼眶。他從二樓躍下時,鏡片在雨簾裡劃出銀弧,懷表鍊子勾住飛檐,銅殼墜地迸出火星。

窄巷成了困獸的牢籠。繡春刀劈開雨幕,林曉反手奪過的腰刀已卷刃,血順着虎口滲進《天演論》的手抄本。當火槍隊的燧石在雨中第三次啞火時,他踢翻煤油燈,爆燃的火龍暫時隔開追兵。

王世安就是這時候出現的。這個曾與他徹夜辯論盧梭著作的書生,此刻像被抽了脊梁似的佝偻着:“他們抓了我娘......“話音未落,鐵蒺藜已經穿透他的咽喉。

林曉退到死胡同時,官靴踏水聲從四面圍攏。他摸出最後那枚黃銅懷表,表蓋内側泛黃的照片上,穿着雪白長裙的女人抱着三歲孩童微笑。碎裂的鏡片紮進掌心,他想起櫻花樹下,宮崎寅藏說的那句“革命總要流血“。

鐵鍊纏上脖頸的瞬間,暴雨沖刷着牆頭“推翻帝國殘暴統治“的朱砂字。林曉忽然笑起來,染血的牙齒在閃電裡白得瘆人。當馬蹄聲碾過滿地碎鏡時,某戶閣樓傳出嬰兒啼哭,像極了那年自己留學的地方港口的汽笛。

林曉不知自己被嚴刑拷打了多久,隻知道自己将命不久矣,雖有遺憾,但他清楚的知道,革命的浪潮,帝國是無法阻擋的。

“林曉,你身為我帝國皇家商人之後,也是一表人才,何故勾結亂黨?”審問他的官員林曉甚至見過幾面,自己父親身為皇室商人,與這些高官自然是要打不少交道的。

“國家積弱,在今天已經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皇室宗親,貴族官吏,因循守舊,粉飾虛張,沉溺于聲色犬馬,殘暴不仁,而老百姓呢?個個都是蒙昧無知,苟且偷生,堂堂人族,卻被輕于異族,汝等帝國,必将滅亡。”

“你難道不怕死嗎?”

“我的同志們會替我迎接新時代的到來,革命軍,從不畏懼死亡。”

“你如此笃定帝國會亡,究竟何來的底氣?”

“很快你們便會知道了,帝國的愚昧統治,必将被我們革命軍推翻。”

“本官有意對你法外施恩,出于······”

“不必了,我與犧牲的同志們一同舉事,自當一同赴死,你們可以殺我了。”

“可你就這樣死了,可就什麼都沒了。”

“你們要我的命,我——誅帝國的心!”

此行出發前,他曾經對自己未婚妻承諾過:稻子一熟我就回來了,待槍栓拉響時,林曉忽然聞到了稻花香,恍惚間傳來了阿芸的歌聲:身邊的那片田野,手邊的棗花香,稻子熟來金滿天,阿芸我送你去遠方

他跪在帝國刑場的泥地裡,十指深深摳進新翻的濕土,晨霧裡有血鏽味,也有稻谷将熟的甜腥——這是阿芸教他辨認的,那年她蹲在田埂上,裙擺沾着露水說:“稻子熟透前會淌蜜,蜂子都醉得飛不動哩。”

背後的槍管抖了一下。林曉忽然想笑,這些帝國軍隊到底用不慣新式拉栓槍。

“砰!”

第一槍擦着耳廓飛過,炸開的火藥味裡浮起阿芸的臉。是丁未年谷雨夜,青瓦檐下雨腳如麻,她捧着半截鎏金稻穗闖進秘密集會點,發梢還挂着米鋪的糠屑:“你說稻熟就回,可沒說哪一年的稻!”“砰!”

第二槍打在左膝,劇痛讓記憶愈發清晰。他看見茶館暗閣的雕花窗,老顧捧着紫砂壺說“今夜必到”,壺嘴卻朝着巡警房方向。斷裂的鎏金稻穗從袖口滑落,那本是留給阿芸的聘禮,此刻豁口處正映着監斬官胸前的懷表——異國貨,不是賣兒賣女的人家戴得起的。“要留到秋收啊......”

阿芸的聲音混在第三聲槍響裡。林曉仰面倒下時,望見帝國灰蒙蒙的天裂開道金縫,數不清的稻穗從雲層裡垂下來。他想起斷頭台邊那株野稻,該有人記得把打爛的稻種埋進土裡。

三十裡外亂葬崗,半截鎏金稻穗突然在褡裢裡發燙,阿芸背着給革命軍送的金瘡藥,一腳踩碎枯骨間的青穗。秋陽潑在她睫毛上,像給未亡人點的長明燈。

林曉因叛徒出賣犧牲後,死亡君主知道不能再拖了,祂沉默的看着林曉的未婚妻阿芸來給他收屍,莫名的,祂又回憶起了欣怡,情緒波動得十分強烈。

革命軍得到死亡君主的最高指示後,迅速做出部署,三大主力部隊全面出擊,配合穿插敵後的精銳野戰部隊以及早早潛入城内的秘密部隊,以摧枯拉朽之勢,攻下了帝國為防備革命軍在各個大城市周邊郊區建設的堡壘防線,帝國的滅亡已成倒計時!

死亡君主的密令在子夜抵達時,所有篝火同時爆出三尺高的火星。騎兵中隊長王鐵山把電報按在豁口的瓷碗底傳閱,黢黑的指印疊着指印,最後落款處猩紅的玺章竟被磨成了朝陽的顔色。

“上刺刀!“整片丘陵響起金屬與血槽的摩擦聲,驚飛了帝國斥候最後放出的信鴿。三大主力軍的迫擊炮陣列同時揚起炮管,月光順着锃亮的膛線滾進炮膛,像給這座腐朽都城灌入滾燙的銀汞。

“同志們,帝國的殘酷統治已經搖搖欲墜!是時候給它們最後一擊了!跟着我,殺!”

沖鋒号吹響,革命軍将士們在炮火的掩護下對着帝都城牆發動猛烈的攻勢!

東線·朝陽門

晨光刺破硝煙的那一刻,護城河的冰面正在龜裂。頭夜凍住的薄冰裹着人血,像撒了糖霜的暗紅酥皮。突擊連踩着草鞋從蘆葦蕩裡鑽出來時,城頭龍旗的金鱗正在反光——旗面繡的明明是青龍,可那些晃動的金線倒像條盤踞的蜈蚣。

第一發紅夷大炮的炮彈炸在冰窟窿裡,沖擊波掀翻了三個背竹梯的兵。二狗子的棉襖被氣浪撕成蘆花,他撲騰着抓住浮冰,卻見冰下泡着半張人臉——是昨夜偷渡時被火油燒化的偵察兵,焦黑的眼皮還凝着冰珠。

“筏子!踩穩筏子!“連長吼聲帶着血沫。誰也沒想到兵部偷運的松木早被蟲蛀空了,十六架竹梯有七架剛下水就散成篾條。河中央突然浮起一串氣泡,昨夜潛入的死士們綁在腰間的羊皮囊正在腐爛,脹成青紫色的屍體托着竹梯,倒成了現成的浮橋。

小六子是在攀牆時中彈的。鉛彈穿透軍旗的刹那,旗面金線突然迸出火星——後來軍需官才查出,繡娘們把火藥撚子縫進了龍紋當暗器。少年旗手踉跄着把旗杆往箭垛卡,城牆縫裡滲出的血竟順着旗杆倒流,把“闖“字染成了“閂“字。

“插穩了!“他嘶吼着用下巴壓住旗杆,城下射來的第二發鉛彈打碎了他的肩胛骨。箭垛凹槽裡積着前朝守軍的牙粉罐,此刻混着他的骨渣凝成粉色泥漿。直到敢死隊沖上城頭,才看見他纏滿裹腿布的右腿卡在垛口,染血的家書從布縫裡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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