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護士确認好事項,順手把辦公室的門大敞開的海爾辛醫生回到桌前,低頭認真詢問:“您真的請過假了?”
“下午的信息素檢測設備體驗我沒有興趣,和艾夫曼教授講過了,在門診學習一下。”
微怔一瞬,醫生問:“學習什麼?”
靠在桌前的教授擡眸掃了她一眼:“隻是托辭,你放心,艾夫曼教授能聽出來。”
言下之意就是她聽不懂話外音呗。難怪剛才護士一點不驚訝的樣子,估計是早得到消息了。
另一把同款電腦椅很快被推了進來,安放在桌旁,按照慣例,海爾辛醫生将主位讓了出來。
教授看她一眼,淡淡道:“我又不是請來的院外專家,隻是觀摩學習不同文化下的問診模式。自己的病人自己看。”
觀摩學習的教授說着,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然後将話題拉回了正事。
“現在腦子清醒了麼?”
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的Alpha點了點頭,微微躬身,慚愧道歉:“對不起教授,并非有意冒犯。”
剛才那會,她大概是被信息素影響,腦子的确不太對勁。脫離那種環境,在被調整好的狀态下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很快便清楚了對方的意思。
既然饒教授的信息素可以精的影響到特定對象,而不完全依托于AO之間的聯結,那麼從理論上,信息素引導治療是完全可行的。
但沒有聯結、無法親密接觸下的信息素引導,就像隔空徒手修房子,既無法精準定位,也缺少趁手工具,可想而知……這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可是,應該會需要很久吧?您早上也說,信息素引導是漫長而的複雜的過程……”
對方隻是學術交流訪問,又不會一直待在A國。
“我最近幾個月會經常來B城。”
哦……
已經被明确回答了疑問的Alpha不再多問,至于為什麼對方學術訪問結束後還要來這邊,那就和她沒有關系了。
“那,我可以留一下您的聯系方式麼?”
Omega笑了笑,為她那強行試圖把這句話扭得不那麼像是搭讪的奇怪語調。
“名片給我。”
海爾辛醫生乖乖從抽屜裡拿出了名片盒,取出一張恭敬遞了過去。
大佬主動找你要名片,姿态必須謙恭有禮。
看着對方收好了卡片,溫蒂猶豫了下,還是開口提出了心中一直疑惑的問題:“饒教授,為什麼要幫我呢?”
對方大概是從第一眼見面的時候,就發覺了她腺體的異常。
如此聰明的Omega,隻是稍微假設求證,就将她隐晦藏住的秘密看得清清楚楚。
隻是……這世上如她這樣的Alpha,其實并不算稀有。
甚至有很多,都是主動求治而無法的患者。
【腺體功能缺失】其實在醫學界不算新鮮話題,但由于畢竟算是罕見病,病人群體的規模和相關研究進度,都遠不及幾乎覆蓋全部AO的【腺體抑制】。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針對自己的情況,主流的治療方案一直就那麼幾種。
保守治療,則如她目前一樣,延緩腺體成熟時間,保證相對健康的生活習慣,控制情緒起伏……然後賭一把最後的時限。
激進治療,無非是藥物和手術。
但很可惜的是,無論哪者,其副作用都相當讓人退避三舍,僅從存活率來看,甚至還不如保守治療。
那誰要受那個苦啊,還不如堅信自己就是萬中無一的幸運兒呢。
身為導師的羅伯特教授其實勸過她,去C國進行手術,那邊在腺體功能治療方面近幾年有很大進展。
但她不願意,導師也隻能默默關注相關的信息。
這次訪團到來,據她聽說的小道消息,應該是導師和主任向H大醫學院特意争取過的。
她覺得,饒教授會在第一次見面的早上,對她一個小醫生有如此關注,多少有些私下的人情在。
她不是不識好意的人,隻是想弄清楚,才好在有限的未來裡,去回報這些善良的關照。
靠在椅子上的教授有一雙深邃又明亮的眼睛,柔和的五官讓人不自覺卸下心防,唇間的笑意又會讓人下意識緊張。
那雙眸子此時溫和地看着她,問道:“你是想給我診療費麼?”
溫蒂:?
“如果醫生的職業使命不足以說服你,我可以讓我們之間多一重金錢契約的關系。” 淡然的教授說道:“你的病人們應該不會問你,為什麼要治療她們吧。”
溫蒂呆住,瞬間被這充滿邏輯的回答說服。
也是哈,有專業素養的殺手接單,也不會問雇主恩怨情仇的。
何況是治病救人的醫生。
“還有什麼問題麼?”
Alpha胡亂搖了搖頭。
“這件事我們晚點再說,你該去治療你的病人了。”
----
冬日的陽光總是奢侈,在她下班之前,日光早就躲到了雲層後摸魚,再過一會,天都要開始黑了。
饒教授據說已少在醫院一線,更多是集中在實驗室研究,但對方的專業領域覆蓋非常廣,從腺體分泌代謝機制,到信息素對神經系統的影響,再到信息素的行為調控和引導治療……甚至還包括了極端前沿的AO單性生殖。
要知道,别說針對AO了,就是純粹的人類單性生殖都沒研究出個影子來,饒教授和她的導師卻在二十多年前就開發出了AO單性生殖的技術。
雖然門檻挺高的,那也的确是從0到1的突破。
更何況,現在作為基礎要求的腺體融合度80%,在她看來更像是一種被故意控制的底線。
神奇的腺體融合度,一定程度上的确能夠體現雙方的關系。
如果本來就是怨侶,還硬要弄出孩子來,不是給三方找麻煩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