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盧緊接着追了出去。
江謹承本來也想一起,但被祁讓攔了來,“那些人已受到重創,如喪家之犬,韓都尉一人足矣。”
柳青山轉過頭,“走,先出去。”
……
不想三人剛踏出房門。
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柳青山帶來的三十多個禁軍和韓盧的十多個衛率,竟然一個不剩地盡數倒在了血泊之中。
包括那個點蠟燭小奴。
可以說在短短一炷香不到的時間裡。
整個屏岚華苑,除了書房中的幾人,外面已經不剩半分半毫的活人氣息。
“怎麼會……”
柳青山的嘴皮顫了顫。
這些可都是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啊。
柳青山緊緊攥起拳頭,關節在受力下發出“咔嗒”的聲響,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能感覺到的實在。
好像也隻有這樣,他才能确認自己與這些人不一樣。
他還活着。
江謹承:“白衣教幹的?”
“應該不是,這些可都是皇家精兵,他們沒那個能力。”
祁讓說完蹲下來,探查了屍體身上的傷口,“用的長槍,幾乎全是一槍斃命。”
民間的人造不成這種傷口,該不會是……天子?
祁讓心裡有這個猜想,但他沒敢說。
隻是拍了拍柳青山的肩,輕聲安慰了聲:“舅舅。”
柳青山深吸了口氣,試圖平複自己的情緒,但那股悲痛卻如同潮水般不斷湧來,幾乎要将他淹沒。
他用手掌輕輕地抹下了士兵的眼皮,願他能死而瞑目。
咬牙說道:“兄弟,大哥發誓,一定會讓殺你們的人血債血償。”
“柳統領是想讓誰血債血償啊?”
那尖刺的聲音鑽進了柳青山的耳朵裡。
他愣了愣,卻還不等他開口,就已經被兩個人扣着肩膀押在了地下。
那二人同樣穿着禁軍的盔甲,柳青山不是沒能力起來,隻是來的人不一般,他就隻能任憑處置。
或許是怕被老大責怪,兩個士兵還是低頭解釋了一句:“我們也是奉命行事,統領勿怪。”
奉命?
奉誰的命。
你們踏馬本就是老子的兵!
不過這些話終究還是被柳青山咽回了肚子裡。
一看那灰袍太監出現。
便什麼都明白了。
“馮公公這是何意?”柳青山沒有直接問陛下,而是問的公公。
可能給禁軍直接下令的人,除了宮裡那位好姐夫,還能有誰。
“近日總有官員上奏說柳統領背着天子在外做一些見不得光的生意,但陛下以為,這都是誣告,畢竟皇後娘娘品德高尚,統領也是我大亓的忠臣,自當不會如此行事。”
“不過白衣餘孽未除,天子擔心統領的安危,這不才特意咱家,來請柳統領回去。”
雖然說了一大堆。
但基本都是廢話。
依大亓國法,太監和後宮都不得參政。
如果今天馮乾是帶兵來抓他的,那就不合規矩了,故而改口為保護。
“如今太子殿下不在京都,這醜聞若是傳揚出去,始終對殿下不利。”馮公公說着,伸出了隻手想要去扶柳青山,“所以柳統領還是回去跟陛下解釋清楚才好,莫要讓太子殿下為難。”
柳司珩瞥了祁讓一眼,但他搖了搖頭,示意外甥不要跟此人起争執。
“好,我跟你走。”
兩個護衛便同時松開了柳青山的肩膀。
馮乾自然熟識殿下,卻一直沒和祁讓說話,隻當此人真的隻是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
畢竟,太子現在還在封地。
等柳青山被帶走後,他才對祁讓行了個禮,道:“二位既是以特察司的名義出來查案,還是得公事公辦。”
“就勞煩二位将此地發生之事盡數寫下來,咱家才好回去交差呐。”
***
誰都曉得,這白紙黑字一旦入卷,其他的都不重要了,天王老子來了他也得認。
更何況全院包括狗在内都被滅了口,根本沒有證據能證明柳青山是被冤枉的。
讓太子親自寫卷宗,就是為了能在審判柳青山的時候好叫那些太子黨閉嘴。
老二費勁吧啦這麼多年都還沒能讓他柳家折人,親爹倒是直接動手了。
這偏愛表現得簡直不要太過明顯。
要說心中能平也是自欺欺人。
然而,二十多年了,向來如此。
失望之餘,祁讓也再沒有其他的情緒波動。
隻是不知道他們會給舅舅安個什麼樣的罪名懲戒。
這才是最令祁讓最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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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盧直至第二天也沒能回來複命,想必同柳青山一樣被禁軍給扣了。
祁讓寫完本案經過,提出要見韓盧一面,可馮乾一直在避重就輕,着實是個打太極的好手。
江謹承換好衣服出來,朝馮公公道了聲“好”。
馮乾笑着說:“出來那麼久,二位也該回鳳水縣交差了,正好咱家那馬車可大,坐三個人也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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