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序擰了下眉,猶豫道:“也不是不行,但吃着飯呢……姨娘确定要現在看?”
“姨娘就是好奇嘛。”
“那,那好吧。”
宋序解開腰間挂的皮塔裢。
裡面放了大大小小的解剖刀具和銀針。
宋序的目光在桌上巡了半天,最終鎖定在了盤裡的乳鴿上。
他将盤子拉了過來,開始慢慢用解剖刀來拆這隻鴿子。
心髒、支氣管、腎、十二指腸……
秦氏在旁邊面露難色,“乖崽啊,你這是?”
“剖屍啊,姨娘不是想看嗎,我在聽雪堂學的就是驗屍。”
這下别說秦氏了,就連宋靖都有幾分驚訝。
自己沒聽錯吧,這個連手指破了都能抱着丫鬟哭半天的兒子,居然在特察司幹仵作?
他不是在做夢吧?
“你學驗屍?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老頭兒你什麼意思,看不起我!”
宋序開始起身侃侃而談,“聽說了最近名震京都的《鏡中仙》案嗎?我破的。”
“屍體,我驗的。”
秦氏:“這案子我倒是聽其他夫人說過,聽說兇手可狡猾了。”
“那當然,他差點誤導我們往自焚的方向上查,還是我和一位前輩發現死者是中針而亡。”宋序兩手比劃着,“這麼長一根鋼針,從頭頂取出來的時候腦漿都還挂着呢。”
宋序越是講得繪聲繪色,秦氏越是覺得胃裡翻滾得厲害,捂着嘴幹嘔幾聲。
“好了,好了,别說了,吃飯吧。”
“哦。”宋序還意猶未盡,但怕再說吓着秦氏,隻能選擇閉嘴,用筷子夾起一根鴿子腿繼續啃。
秦氏現在再看這隻鴿子已經沒了胃口,抿了口茶壓壓驚。
這時宋靖說:“馬上就要過節了,吃完飯你拿着我的令牌進宮一趟,把書房裡那些東西送去給二殿下。”
……
***
皇城。
禦花園中。
太子殿下遣開了身邊的宮女太監,一個黑影遂從灌木叢裡蹿了出來。
祁讓皺了皺眉,一把扯下男子用來蒙面的三角巾,小聲責怪道:“大白天的你穿夜行衣,是生怕别人看不見你嗎?”
“職業習慣。”柳司珩冷冷截了他的話,重新奪回黑巾系上。
“我們柳家好歹也是有名的書香門第,你卻總讓我去幹這些偷雞摸狗的事。”
“以前為了替殿下收集情報,非讓我去開花樓,搞得現在到處都是柳某的花間绯聞,不得把臉給遮起來。”
“表哥,你小心一點。”
柳司珩:“我你就别管了,你隻要能聽我話别天天為人求情你哥我就謝天謝地了。”
“可這次不一樣,這次出事的可是我母後的親弟弟。”
柳司珩擡手打斷了他,“靜文,這種話我不想再聽第二次,哥現在去給你拿東西,你也須記着自己的身份,不論何時,你隻有盡力保全自己的位置,才是對皇後娘娘最大的回報。”
前天,李忍那邊來消息說,徐夫人和另外三個白衣餘孽已經全抓到了,可韓盧還是沒有消息。
審了之後得知,徐夫人一直和朝中的一位大人物有書信往來,隻可惜信件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暗中燒毀了。
通過徐夫人口中透露的幾個特征。
祁讓和柳司珩不得不把疑心放到老二身上。
就算不是他幹的。
也跟他府下的門客脫不了幹系。
正好今天所有皇子都要到月華宮觐見,柳司珩可以趁此機會溜到二殿下的住所。
這種時候就不指望找到書信定老二的罪了,但至少得試試看,看能不能順藤摸瓜找到韓盧在哪。
二人兵分兩路,司空靜文去了月華宮。
而柳司珩仗着輕功好,随意進出這皇城也不是什麼難事。
皇城之中,皇子們除了太子之外,滿十歲就可以封王,冊封後便前往封地就藩。
但司空扶钰因為受寵,可以和太子一樣留在宮裡,繼續住在東西五所。
司空宸一共有六個兒子,除去東宮的司空靜文和三個已經就藩的兒子。
如今這殿裡,就隻剩老二和不到十歲的小六了。
宋序來遲一步,得知兩位殿下都不在,他反倒松了口氣。
本想着把東西放下就走,可宮女卻說殿下臨走前吩咐過,若有宋家的人來,可直接領至書房等候。
眼前的情況讓宋序不知該如何應對。
宮女給宋序倒了茶,宋序左顧右盼了一會兒,有些許局促。
往年都是老頭兒一個人來的,如果一會兒二殿下又拿那些朝政試探自己,他該說點什麼,總不能還是裝傻吧。
啊啊啊煩死了。
早知道是這樣就叫老頭兒自己來了。
宮女退下後,宋序就背着手在書房瞎晃悠,從文史類溜達到了民間通俗曲詞類。
宋序隻覺得無聊,忽地牽起嘴角壞笑了下。
也不知道宮裡的書房,會不會有全本《香羅帳》。
與此同時,書櫃的另一面。
柳司珩正蹲在地上翻抽屜裡的信件。
确實不見老二與宮外有聯系,不過其中一張紙上的圖案很奇怪。
像是涅槃的鳳凰,又像焚天的朱雀,總之就是隻很古怪的鳥。
柳司珩正想拿起來研究研究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突然,身後的木棒落下。
幸好他反應快,出掌迅速,一掌拍在了對方的胸口。
宋序便捂住胸口退了幾步。
“小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