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被關進來不長時間,馬同學依舊精神奕奕,他見到來的是南芝和新縣令身邊的得力部下。
面上露出狂喜之色,起身跑到牢房門邊,對二人道:“這位大人,是不是縣令大人知道我是冤枉的,派你跟南芝來帶我離開?”
段副手搖頭:“我們來是有話想問你。”
“哎?”馬有金面上當即露出疑惑神色,他委屈地看向二人,問,“那你們能告訴我,我殺的是誰嗎?”
連自己殺的人是誰,就險些被刑訊逼供,他自然委屈。
南芝同段副手相視一眼,皆是搖頭。沈大人跟公子這事,不能聲張。
原本就隻有五六間房的牢房,此刻住滿了一半。
南芝沒有避開其他人,她上前幾步,走近馬有金,闆正神情,說出段副手事先交代好的話。
她問:“是你自己要騎馬,還是有人撺掇?”
馬有金撓頭,他想起外地客商送駿馬過來,大哥在父親面前吹捧一番,他雖眼饞,可是他們說此馬野性未訓,還不能讓他們接觸。
随後,管家将馬匹牽回後院,離他住的小院僅有一牆之隔。
馬有金搖頭:“沒人撺掇,也沒人跟我提馬的事。”他羞惱地垂下頭,“還是因為我太年輕氣盛,想着若是能替父親馴服這馬,他一定高看我一眼,不再天天罵我,逼我學習。”
南芝颔首,瞥過一旁關了兩天,已變得灰頭土臉的幾個昔日同窗。其中第一天,跟他們招供梁文馬有金有私怨的那個身形瘦削學子,不知他是瘦的還是怎麼,顯的比其他人還憔悴上幾分。
他眸色凄苦,定定看着他們幾人,想說話,卻礙于跟其他三人同困一間牢房,隻咬緊下唇,一張臉皺成了苦瓜。
南芝沒有多看,她問馬有金:“你跟梁文有什麼矛盾?”
她聲音不小,隻是隔壁牢房的梁文定能聽見。
一聽這話,梁文疲憊的眼眸睜開,不滿地瞪向南芝兩人。
馬有金同樣不滿地瞪回去,氣哼哼道:“能有什麼仇,我跟他就不熟悉。”
臨了,他幽幽多了嘴:“我爹不讓我跟膏腴纨绔往來。”
“噗——”段副手在後看着,沒忍住笑出了聲。
他們出去前,将那個頭天告密的學子也帶了出去。
那學子名叫袁蘆,袁蘆見到外面的陽光,激動到匍匐到段副手腿邊,哭道:“我都招供了,我都招供了,求求大人放我出去,梁家……梁文他們不是人啊。”
他們将這邊的情況跟東方潛禀報了下,東方潛讓他将人帶到州府大人跟前,他擅長審問。
當州府大人問袁蘆,有沒有看到梁家人跟什麼人勾結。
因為南芝他們事先跟袁盧說過,州府大人是怎樣一個大元,并且圍觀剛正,會為他申冤。
袁盧這幾日已被折磨狠了,哭着将自己知道的又重新與州府大人說了遍。
州府大人胖臉揪成一團,驚堂木一敲,怒:“既然知曉,為何不早些招供!”
說罷,他憤怒地瞪向師爺。
師爺眉頭也高高蹙起。他分明記得,這些話,他都記在案宗裡了。
州府大人又要打闆子,袁盧吓得癱倒在地,冷汗浸透了他身上灰撲撲的儒袍。
“大人大人……我……”
南芝附耳在段副手耳邊說了句話,段副手上前:“州府大人的意思是,你還知道些什麼,快通通招供,他事務繁忙,沒空聽你說些廢話。”
“我我我……”他支吾半天,腦中翻來覆去,誓要翻出某些個被忽視的細節。
終于,他在州府大人耐心告罄前,大聲道:“梁文曾在我們面前吹噓過,他,不是,是馬家的管家都給他家送過禮,未來,他們梁家才是懷南第一富。”
“什麼?!”第二次聽到馬家管家這号人物,師爺使了個眼色,李叔他們當即出去。
事後,袁盧自然還是被送回牢房,隻是這次,段副手貼心地為他備了間單人間。
兩次聽到馬管家的名号,他們不可能不重視。
跟師爺提起後,師爺卻是興緻缺缺,隻讓李大頭他們幾個得空去盯一下,就沒再理。
事後,李大頭問其他同事:“你們有沒有覺得,師爺最近怪怪的?”
幾人皆是點頭,齊齊将目光對準段副手。
段副手:他們忙着交接事宜,我躲還來不及,我能知道什麼?
……
縣衙這樁案件一擱置就是好幾天,期間,懷南縣的幾個鄉紳富戶都給縣令大人遞了拜帖。
他都淡笑着一一接見。
南芝這幾天尋着由頭也往後院走了兩趟,有人看守,沒見着任何一個亡魂。
沈大人的屍身已停留多時,天氣漸熱,難免會有不好的味道傳出。
期間,附近四個州縣的大人也都來到,一起在懷南住了下來。
胖州府在縣衙停留最久,縣令大人隻在客棧,不來縣衙,便是他離屍身最近。
胖州府不懂:“入土為安,要不就埋在懷南縣得了,一直放着也不是事。”
李叔他們幾個自然也是這樣以為。
唯有師爺這幾日話一直很少,他總是沉着一張臉,跟易公公往稅庫中一待就是一整天。
這日,他從外面回來,面上難得有了幾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