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枚印章,她此刻确實帶在身上。
“女捕快秘密挺多。”他仍盯着她看,像是要将人看透一般。
被人盯着,南芝隻垂下眼眸,當做不知,她低聲再問:“大人方才在看什麼?可是這地有異常?”
那人沒有回答,見她仍在逃避,他也不惱,隻靜默轉過身,擡步往裡走去。
許是沒聽到身後跟上的腳步聲,他回眸不滿地又催促了聲。
“好。”南芝趕緊跟上。
寺廟内布置與南山寺也如出一轍,他們走到殿中停下,殿宇前,擺放着幾尊神明塑像,年久失修,祂們身上光芒淡去。
前頭縣令大人眉頭緊蹙,他道
:“廟裡十三個神像,三三成陣,圍着中間這尊笑的奪目的太陽神君金身神像,與南山寺布局基本一緻。隻是本官看了許久,總覺得這中央神像面龐怪異,卻也未能看出是哪有異。”
他說着,轉身看向南芝,态度明顯,他想聽南芝有何見解。
南芝也看向他所指的神君塑像,這尊塑像沒有同其他神像一般光芒淡去,在月光下,塑像仍舊泛着星芒。
神像足有丈高,面容肅穆,寶相莊嚴,仿若隻要有祂在此,沒有任何邪物能近得了此地。
“這神像,跟南山寺是一樣的?”
可這後山上的古寺,可是傳說中有妖邪吃人的地方,怎會有這麼一座誅邪退散的神像鎮守。
南芝低聲将關于山上的傳言說予他聽,他聽完眉頭仍是蹙着,更加不解地看向面前神像。
南芝拿出玉牌,指了指玉牌,道:“玉牌沒有任何反應,它應當不是在尋此地。”
那玉牌在她手上靜靜躺着,沒長出腳,也沒移動分毫。
他沒擡手去接玉牌,隻淡淡看了眼,便繼續看着面前巨大的神像。
看她樣子,南芝也想上前看個仔細,隻是未等她上前幾步,就被面前人擡手攔下。
“當心有鬼。”說着,他還好心地指了指神像身後的陰影處。
南芝好奇地往他指的方向看去,入目一片漆黑,月光都照射不到的地方卻沒有陰森氣息流淌。
接收到他狐疑的視線,南芝這才想起,自己應當是膽小怕鬼的。
她小聲辯解:“有大人在,鬼有什麼可怕的。”
對面人輕笑一聲,無奈收回視線。
南芝下意識往他身後躲了躲,小聲問:“大人,這世界上,真有鬼?”
“不确定,本官剛來時确實見到一道黑影。”他說着又搖頭,“不像是人,動作很快。”
聽他說着,南芝也再次看向神像身後,那兒直通後院,隻是眼下漆黑,看不清後院有什麼。
躲在他身後總讓她有種怪異的安全感,她不由又想起那個被吓退的紅衣兇魂。
她低聲試探:“大人,這鬼可是怕你?”
他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南芝笑笑,繼續道:“您身份尊貴,常言道鬼也怕貴人,不若您先裝作離去,留我一人在此,說不定那鬼會再次現身也不定。”
那人仍是一副看傻子的表情,他問:“這時又不怕了?”
“當……當然了。”
“嘁。”對面顯然不信。
她快步跑到他身旁,用極低的聲音:“大人,您可别走太遠。”
聽她這低聲祈求,對方這才像是信了,微微颔首,擡步往外行去。
臨行前,他叮囑南芝:“本官先行一步,你莫要逞強,自身安危最要緊。”
“知道啦。”目送他身形消失在殿宇大門外,南芝稍微松了口氣,她看着自己手中玉牌,上面隐隐泛着熱氣,将它取出時,她便已做好準備,已玉牌為借口,圓過自己半夜上山一事。
既然他沒多問,南芝便也沒将此事說出。
自從進了殿宇,玉牌更加溫熱,她探頭看了看遠處通向後院的大門。
還是打算先在大殿内先觀摩一番,神像上大多落了厚厚一層灰,都像是許多年未有人到訪。
唯有中間那尊太陽神君神像,就像傳說中的神君本人一樣,溫潤和煦,光照萬民,清淨不染一絲塵埃。
就像是每日都有人來為他清掃一般。
神君不怒自威,盤坐在仙鶴高台上,手握明日,祥雲環身。祂面容俊郎,眉眼微微上挑,眼神睥睨。
塑像的工匠手藝了得,神君面相威嚴,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讓人自心底升起敬畏,卻又不失暖意。
神君坐在高台上,俯瞰底下凡人——作為被盯着的凡人,南芝試着擡眸同他對視,霎時一股微壓朝自身壓來,身上的秘密在神君面前無從遁形。
自己比他手上把玩着的曜日還渺小。
壓下心中漾起的異樣感,南芝越過神像,往前走了兩步,忽然,前方院門後傳來一陣怪叫,南芝驚了下,隻覺手心玉牌變得滾燙。
她沒再猶豫,提步向外跑去。
踏過後門門檻,視野驟然寬敞,映入眼簾的是一排道人平日居住的袇房。
這兒較神殿顯得更加破财,好幾處屋頂都已坍塌陷落。
“喵——”
未待南芝細看,一聲痛苦凄厲的嚎叫聲再次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