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高考那年，打了個欠條借了顧家二十萬。

出國後，她一天打三份工，沒有花過顧家一分錢，就是為了早日還清欠顧家的錢，和他們一刀兩斷。

連帶着半年的住宿費、夥食費，早在三年前就連本帶利歸還給顧母，她居然好意思提起這件事，顧蘭衫心裡拔涼拔涼的。

她的臉上頭次露出難堪的神色，一旁的鹿扶風心裡泛出一陣憐惜，拿過手機。

“顧阿姨，我們節目還有事，這次通話就到此為止。”

顧母想到鹿家上次提的事，語氣稍微放緩：“等等，扶風你什麼時候請個假和……蘭衫回家吃飯，你爸媽都很想你呢。”

鹿扶風見她對顧蘭衫的态度，心中不喜，冷淡道：“沒空。”

“以後她的電話不要再給我。”顧蘭衫直接按下挂斷按鈕，把手機丢給顧夢夏。

顧母這些話不是對她說的，顧夢夏沒有什麼感覺，像是個局外人，并不覺得顧母說的話有什麼不對。反而在聽到顧蘭衫說的話時，蹙起眉心：“這你是媽。”

“她是你媽。”

顧蘭衫投過來的眼神像是塊千年不化的寒冰，涼意從骨髓爬到全身，顧夢夏不再敢說話了。

過了片刻，村長和洪導過來，客廳裡隻有顧蘭衫和鹿扶風躺在搖椅上。

洪導咳嗽道：“蘭衫，我們有要事同你商量。”

顧蘭衫緩緩睜開雙眼，察覺到手指不知什麼時候纏在鹿扶風的指縫間，微微皺眉，抽回手，給他們倒茶。

洪導喝了口茶，無視鹿扶風投來的眼神殺，重複了一遍村長對他說的話。

“最近下暴雨你也知道，蓮塘裡有很多蓮蓬都爛掉了。除了直播間賣出的蓮蓬，還有很多蓮蓬，那些販子使勁壓價，比往年少了一倍多。想着找你想想辦法，怎樣把剩下的蓮子按往常的價格賣出去，低一點也可以。”

顧蘭衫問道：“還剩多少？”

村長的老臉皺巴巴的擠在一起：“帶殼估計有2噸。”

這個量超乎她的想象，但是上次采蓮蓬路過的蓮塘并沒有這麼多，顧蘭衫眯起眼：“你帶我去看看。”

村長長歎一聲：“實話和你說吧！隔壁村也種了蓮子，他們村村長聽說有明星來了我們村，就求到我頭上。我們打了半輩子交道，互相通婚，也不忍心他們村跟着餓肚子。”

見她眼神有些許松動，村長打包票道：“放心，我們種的都是湘蓮，品質沒的說。”

他的眼神讓她想起瞎婆婆，眼中帶着慈祥的光，顧蘭衫的心腸不禁軟下來：“我有個朋友家是開中藥鋪的，我問下能不能成。”

村長也是沒辦法才求到節目組頭上，聞言颔首。

“你家缺湘蓮嗎？”顧蘭衫沒有寒暄，直接說明來意。

烏拉剌摸着嘴角的耳釘調侃道：“呦呦呦，你個大忙人終于肯聯系我了，如果我不是看到直播，還不知道你回國了呢。”

“我本不打算回國的，最近太忙了，等忙完再和你說。”顧蘭衫摸着鼻子。

“好，随時約。”烏拉剌早已習慣她的做事風格，同時給自家負責采購藥材的人發了條微信。看到結果後，立馬給她回複。

“幹的包含蓮芯，我可以吃下一千斤，今年各地蓮子豐收，看在老同學的份上九折。不過，我要先驗驗貨。”

新鮮的蓮子曬幹後，一斤隻能得二到三兩蓮子幹，接下這個單的話，村裡的蓮子差不多能耗幹。剩下的零零散散賣出去，或者賣給批發的小販，村民們也不會虧很多。

顧蘭衫把話傳達給村長，并把藥材負責人的電話推給他。

*

接下來幾天，家家戶戶院子裡曬起蓮子。

大夥知道是她促成了這單大生意，有人拿了一大包自家曬的蓮子幹顧蘭衫，她知道大家的不容易，沒有收。

其他人聞到信息，偷偷地把一包包放在屋前的過道上，擺了一溜。

顧蘭衫拒絕不了她們的好意，挑了包成色不錯的，對着鏡頭做起蓮子銀耳羹，順便推銷下村裡供銷社開的網店。

每當有網友問蓮子是從哪來的，她都不厭其煩的報上網店名字以及所在的平台。

說話還挺費口水的，她伸出手，茶杯裡的水已經喝光了。

鹿扶風望着她漸漸枯萎的嘴唇，給她重新倒了杯茶水，走到隔壁。

過了不知道多久，洪導和鹿扶風一起回來，直播間挂起桃源村網店的鍊接。

網友們省了一個步驟，購買幹蓮子的人更多了。

醬油大王家的醬油最近賣出去不少，醬油廠盤活了，想着獻出自己的一份心意，買了五十份幹蓮子，還買了十幾份荷葉茶和蓮芯茶，當做員工福利。

到了送貨的那天，村裡到處洋溢着喜悅。

顧蘭衫幫忙把蓮子打包，路過的村民熱情地同她打招呼。

顧夢夏叉腰撅唇：“這有什麼好誇的，我要做的話，能做的比你更好。”

這幾天，她有事沒事就找茬，像是隻蚊子圍繞在周身，煩得很。顧蘭衫還要到村口等人，沒有搭理她的話，開着新買的摩托車行駛到村口。

村口的桃樹下站着一個穿着潮流、打着鼻釘的男子。

烏拉剌聽到轟轟聲轉過頭，見到穿着一身緊身機車服的顧夢夏，白色背心露出一截雪白的肚子，肚臍眼被衣服擋住，想到了第一次見她的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