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搬走？”

許如願當着譚季樓的面接通了衛凜打來的電話，又大大方方跟他确認了到達時間。

出了昨晚那樣的事，許如願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裡。要是等到哪天真被她親眼撞到好大一張床，那她的面子往哪裡放？

還是彼此留點體面的好。

“對啊，一直想找機會告訴你呢。”許如願笑了笑，繼續扒拉自己碗底僅剩的排骨粥，并沒有擡頭。

“怎麼突然要搬走？”男人話裡透出意外。

許如願抿了抿唇，嘴角盈起單純的笑意擡頭，眉眼微彎，“也沒什麼，就感覺有點不方便吧。”

“你覺得哪裡不方便？”譚季樓聞言皺眉，語氣在無意中變得咄咄逼人起來，“為什麼不跟我商量？”

“你工作這麼忙，我不想打擾你嘛。”許如願沖他賣乖笑笑，她不想因為這件事跟譚季樓吵架，“你都不知道我的公寓已經重新裝修好了吧，這是你的房子，我總不能一直厚臉皮地賴在這裡，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

她當然知道自己住這裡礙他事了，不然也不會急不可耐到被别人在外頭拍了那種照片。

“這套别墅是我們的夫妻共同财産，你當然可以一直住這裡。”

譚季樓顯然誤解了她的意思，這讓許如願有點頭疼。好好的扯什麼夫妻共同财産，她可不想把自己的衣服包包也分他一半，于是趕緊解釋說她隻是想搬回市中心方便自己買買買。

聽及此，譚季樓的眉頭才稍稍舒展下來。沉默半晌，又開口說：“你現在的情況，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我在你公寓附近也有套房子，找個時間我陪你一起搬回去。”

哐當一聲，許如願手裡的勺子掉進碗裡，她怎麼也想不到這會是譚季樓的解決方案，“也，也不用這麼麻煩吧......”

她幹笑了笑。

兩人就這麼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是因為那條傳聞麼？”半晌，男人突然擡頭問。

“啥......什麼傳聞呀？”許如願真是要當場暈倒，隻好強撐着繼續裝傻說：“我平時也不愛看财經新聞呢，哈哈。”

“關于我包養情人那條。”

？！

這料她不是昨晚就讓鄭燮幫忙買斷了嗎？怎麼還被爆出來了？姑娘心裡一個大疑惑，下意識就拿起手機刷新微博熱搜。

微博裡一片風平浪靜，廣場上唯一有關譚季樓的信息還是幾個金融民工在猜測一元資本新上任的董事長到底是誰。

許如願不放心，又趕緊去其他幾個社交平台甚至百度新聞裡搜索相關詞條，嘴上也不閑着：“哎呀，沒事哒，小叔叔～這也是人之常情嘛，我都能理解～”

“許如願......”

許如願正埋頭在各大平台檢索關鍵詞，根本沒感覺到此刻譚季樓的語氣已經冷淡不少。不知過了多久，姑娘終于長長松下一口氣，身子往椅背上一躺，像丢手雷似的把手機丢回桌子上。

無事發生。

“小叔叔，有句歌詞怎麼唱來着！”警報解除，許如願興奮地抖了抖自己的拳頭，食指在空氣中優雅劃起節拍，高歌道：“愛情～來得太快～就像龍卷風！”

“夠了！”譚季樓終于忍無可忍。

許如願吓了一跳，瞬間定在原地，睜着眼睛瞧對面的男人，隻見他臉色不善，緊抿的薄唇微微顫抖出三個字——“我沒有。”

“什麼你沒有......”許如願小聲疑惑。

“沒有包養，也沒有出軌......”

“被拍到的那個人是你。”

話音剛落，譚季樓從自己手機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她——月黑風高，豪車聚會，隻見一個頭戴鴨舌帽的妙齡女子從黑色柯尼賽格副駕車窗探出身子，并看不清面容，譚季樓站在車外，摸着她的頭頂，形态親昵——還偷拍得挺有氛圍感。

這不就是譚季樓把她塞回車裡那時候嘛？許如願認出照片裡的男女主，不禁呢喃道：“怎麼會是我呢？”

“你好像很失望？”

男人雙手抱胸，冷冷睨她，滿臉沉冤昭雪的傲慢。

“矮油，我不是這意思啦，”姑娘沖他俏皮一笑，右手比出一個耐克勾架在下巴上，若有所思說：“我的意思是，為什麼狗仔拍到我就斷定我是你情人什麼的，就不能是正牌女友？”

“很明顯是黑通稿哎，小叔叔你得罪人了？”

譚季樓眉毛微揚，對她竟有些刮目相看：“公司裡有些人看不慣我繼任董事長。”

“原來如此。”

咦～企業裡的腥風血雨啊，許如願順着他點了點頭，沒一絲想繼續深入這個話題的意思，隻邊喝粥邊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

“我沒有過女朋友，平時也沒有包養情婦的癖好，你大可放心。”

手裡的勺子咣當一聲，差點掉了。

“小叔叔，我好像沒問你這個呢。”她虛笑着對了對手指，低下頭看粥。

“我的意思是，我打算公布我們的婚訊。”

譚季樓平靜注視着對面的小姑娘，搭在桌面上的左手卻不知什麼時候輕輕圈起，見許如願半天沒吭聲，又補了一句：“想征求你的意見。”

“我們不是說好的隐婚嗎？”

一瞬間，許如願如墜冰窖。

她在他面前裝出的天真，松弛，不谙世事，在一瞬間被撕得粉碎。她像是被人掐住了下巴，竟然再說不出一個字來順從或是反抗他的決定，甚至連她最信手拈來的微笑都變得勉強。

“這是目前為止，維護我們彼此聲譽的最好方法。”

“你怎麼想？”

很快，譚季樓又拿出了自己的上位者姿态，開始習慣性施壓。

怎麼就被他扯到了公開婚訊這事上面？許如願直勾勾盯着眼前男人那雙，幽深又秀麗的眼睛，腦子裡隻留下一個念頭——

跑。

叮咚，家門口的門鈴響了。

-

“願兒，張無極他在菊石料理訂了位置，一會兒搬完家咱就過去！”

兄弟三個跟許如願從地庫上來，明明是電動輪椅，衛凜還無事獻殷勤地過來幫她推車。許如願理所當然就享受了這免費勞動力，以一種近似甄嬛撓頭坐轎子似的慵懶姿态靠在輪椅裡，居然第一次覺得這棟别墅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