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沉沉,殘陽似血。樓淨秋在那斑駁的樹影下,已經不知徘徊了多久。
一看到那熟悉的修長身影出現在視野中,他的眼眸瞬間亮起,幾步并作一步沖了過去,聲音裡滿是焦急與關切:“你終于回來了,可有受傷?”
樓淨秋為了完成任務,日夜兼程,已在這裡焦灼地等了兩日。
回想起收到祝竟遙傳音說遇到麻煩時,他隻覺一顆心猛地懸起,好似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那時候,他滿心隻有一個念頭,恨不得肋生雙翅,立馬飛到她身邊。
他深知祝竟遙聰慧果敢、極有主見,向來不喜歡旁人幹涉她的決定,所以那些個難捱的夜晚,他隻能守着滿河的河燈,在搖曳的燈光中虔誠祈禱。
“無礙。”祝竟遙語氣淡淡,神色間已然沒了耐心。
奔波許久,她如今隻想快點回到青雲宗,尋個安靜處好好休憩一番。
更何況,她還要為突破做足準備。她暗自揣測,天命閣閣主所言的血光之災,大概率就是突破時要面對的天雷。
畢竟這些年,她沒少折騰氣運之子,天道小心眼,必定會借這個機會報複。
樓淨秋瞧着祝竟遙一臉冷淡,隻當她是累壞了,趕忙召出飛舟,滿臉溫柔地說道:“阿遙,我為你準備了綠豆糕和栗子酥,待會兒路上可以解解饞。”
說着,便伸手想去拉祝竟遙的手。可祝竟遙眼皮都沒擡一下,仿若沒看到一般,徑直越過他,朝着飛舟走去。
“阿遙,是不是太累了?”樓淨秋依舊輕聲細語,語氣裡的關切絲毫未減。祝竟遙卻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直接閉上眼假寐起來。
這男人怎麼跟牛皮糖似的,一旦沾上就甩不掉,真讓人厭煩。
樓淨秋坐在一旁,滿心疑惑,暗自反思是不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惹祝竟遙不開心了。
是自己問得太多,讓她覺得煩了?還是關心得不夠,顯得敷衍了?在他心裡,祝竟遙隻要有一絲不悅,那定是自己的過錯。
一路上,他都沉浸在這樣的思索中,絞盡腦汁地想着如何才能讓祝竟遙展露笑顔。
抵達青雲宗後,祝竟遙連個停頓都沒有,直接禦劍回了邀月峰,全然沒給樓淨秋開口的機會。
回到住處,祝竟遙所謂的休息,不過是入定打坐。在她看來,時間就是修行的根基,每一分每一秒都無比珍貴,她可不願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睡覺這種瑣事上。
畢竟修真之人本就不需要太多睡眠,打坐修煉才是提升修為的正道。
待到休息完畢,祝竟遙便立刻投入修煉。可今日剛一開始,她就察覺到經脈有滞澀之感,以她的經驗判斷,突破的時機怕是快到了。
不能再貿然修煉下去了,稍有不慎就可能功虧一篑。
祝竟遙猛地睜開雙眼,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她心裡清楚,必須借師尊閉關的洞府一用,否則,這天雷劫怕是會要了她半條命。
雖說直覺告訴她,天道暫時還不會讓她死,可要是被天雷劈成廢人,那和死又有什麼兩樣?
祝竟遙雷厲風行,說做就做,擡腳便朝着廣盼真人的住處走去。
然而,剛到門口,她就瞧見一個意料之外的人——松芮佳。
“師妹?”祝竟遙微微一愣,眼中滿是疑惑。
“祝師姐還知道我是師妹啊?我還以為你早就将我忘了。”松芮佳平日裡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此刻卻柳眉倒豎,語氣裡滿是嗔怪。
“師妹這是怎麼了?誰惹你不高興了?”祝竟遙頭一回見松芮佳這般模樣,不禁來了興緻,嘴角微微上揚,饒有興趣地問道。
松芮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冷哼一聲:“哼,還能有誰?你偷偷下山卻不告訴我,你心裡到底有沒有把我當成朋友。”
祝竟遙看着松芮佳較真的樣子,收起了那副吊兒郎當的神态,神色變得認真起來:“這畢竟不合規矩嘛,少一個人知道,就少一分危險。”
“難道我們以前的日子都是假的嗎?”祝竟遙不答反問,目光直直地盯着松芮佳。
可松芮佳這次卻沒被她糊弄過去:“少說這些,你知不知道這有多危險,是,我承認,你是天才,可是天才也不能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裡。”
松芮佳雖然不清楚祝竟遙下山到底所為何事,但她了解祝竟遙,平日裡看着愛玩愛鬧,實則行事極為謹慎,從不做沒意義的事。
祝竟遙沉默片刻,緩緩說道:“你既然了解我,就該知道,我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
言盡于此,她也不再多做停留,擡腳便要離開。經過松芮佳身邊時,手腕卻突然被拉住。
“我把你當朋友,以後再有這種有好處的事,記得帶上我。”松芮佳說完,也不管祝竟遙作何反應,松開手轉身就走。
祝竟遙看着松芮佳離去的背影,低下頭,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怎麼她遇到的人,感情都這般好騙?
來到秋水殿,祝竟遙四處張望,卻不見廣盼真人的身影。正滿心疑惑時,一個小童快步走了過來:“祝師姐,您來啦,真人她出門雲遊了。”
“師傅出去雲遊了?怎麼我不知道。”祝竟遙秀眉微蹙,滿心不解。
“這...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呀,不過真人說了,若是您來找,便傳達您一句話,想做什麼就去做吧。”小童脆生生地說道。
“我知道了。”祝竟遙不再多問,徑直朝着廣盼真人閉關的洞府走去。果不其然,洞府外的禁制并未阻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