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十分,楚桉再次去敲蕭尚淩房間門,沒人。
他點開微信,雖然蕭尚淩今晚一條微信都沒回複,但他還是堅持不懈發消息:工作結束了嗎?什麼時候能回來啊?到酒店告訴我一聲行嗎,我真的有事找你。
不得已,楚桉再次返回自己房間。嗡嗡響的吹風筒在濕漉漉的頭發上工作了七分鐘。七分鐘裡,楚桉進行了一場難得的反思行動。
剛才電話裡,他到底為什麼要用那麼不友好的語氣跟蕭尚淩說話?他明明打算去道歉啊……為什麼一遇到蕭尚淩,他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明明平時和隊友相處都很順利,他也不是個脾氣暴躁的人……
楚桉在吹風筒停止運轉的安靜時間裡,暗自下定決心,不要再對蕭尚淩亂發脾氣了。那是小屁孩才會做的事情,他現在已經成年了!
***
十點四十,楚桉去敲門,還是沒人。他今晚還能回來嗎?
十一點二十,楚桉去敲門,無人。這次打電話都沒人接,會不會出什麼事兒了?
十一點四十五,楚桉再次站在蕭尚淩房間門口,再三确認這是他訂的房間。
“咚咚咚……”
屋内貌似有些響動,楚桉立刻趴到房門上仔細聽:“淩哥?”
房間門猝不及防打開,楚桉吓得一愣:“你,你怎麼不說話?”
蕭尚淩迷茫地盯了他幾秒,像不認識他一樣。白襯衫扣子開了一顆,領帶也是松的。
屋裡沒開燈,借着走廊的光,楚桉看蕭尚淩看得一清二楚。撲面而來的酒氣解答了楚桉剛剛的問話。
“喝多了嗎?你還……清醒嗎?”
蕭尚淩反應慢半拍,但還有反應:“沒喝多。找我幹嘛?”
“能不能先讓我進屋?萬一被人看到,會有麻煩的。”
蕭尚淩慢吞吞松開握着門把手的手,轉身往屋裡走。楚桉跟在他身後,一鍵開了屋裡所有的燈。
沒等楚桉坐下,蕭尚淩不滿道:“把燈關了。”
“怎麼了?”
“晃眼睛。”
楚桉把蛋糕放到沙發前的茶幾上,又回去把燈都關掉。
黑燈瞎火裡,楚桉把蛋糕往蕭尚淩面前推了推:“這個,給你的。”
蕭尚淩既不看他,也沒動蛋糕:“幹嘛把燈都關了?”
楚桉懷疑他純純想找茬:“不是說……晃眼睛嗎?”
“都關了,也看不見啊。”
楚桉再次打算起身:“那我去開兩盞。”
“算了算了。這什麼?”
“蛋糕……還有一些布丁和餅幹。”
尴尬的安靜中,楚桉如坐針氈。
蕭尚淩淡淡地盯着他,窗外微弱的光投在他臉上。卸了妝的楚桉看起來年紀很小……就是年紀很小啊,才剛剛成年而已。是考上大學,和朋友瘋玩的年紀。可現在對面的人卻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是在怕他嗎?
蕭尚淩想到這種可能,頓時覺得胃裡有些難受,其實已經吐過一次了。
“哥……我知道錯了,對不起。别生氣了好不好?”
蕭尚淩探身去解蛋糕盒上的絲帶:“不怪你,那天之後,我也想了很久。試鏡确實應該經過你同意,我再去和穆姐說。下次……”
楚桉有些着急地打斷:“沒有沒有,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隻是當時……”
那句傷人的話脫口而出有太多方面的原因,楚桉一時間有些無從說起。
“那現在呢?你是單純想跟我和好,還是改了主意,這個角色你想演了?”
“都有。”
蕭尚淩沉思良久:“我能問問為什麼嗎?如果真像你說的,不想走演員這條路,或者怕這戲吃力不讨好,不會忽然改主意吧。你要是不想說也可以不說,我不會生你氣的。”
楚桉不太願意和人多費口舌解釋自己做某件事的原因,說了也不會改變結果,況且讓别人理解自己的選擇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他們大多會不停地講大道理,硬把他們的理論灌輸給自己。楚桉聽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年紀還小,被保護得太好了,你現在看重的那些,根本不重要。
自己的想法真的很幼稚嗎?可以對蕭尚淩說實話嗎?楚桉看着耐心等待自己開口的人,也許可以一試。
“也沒什麼吧,就是……誠哥不是也去試鏡了,如果最後是我被選上,會很尴尬的。要是為了一個我也不是很感興趣的角色,導緻我們隊友之間有矛盾。那後面,我們該怎麼走下去呢?”
蕭尚淩隻是問:“那怎麼又突然想演了?”
“跟誠哥聊了一下……”
蕭尚淩點點頭,切下來一角蛋糕:“你自己的人生嘛,選好了不後悔就行。下次直接說就好,你不說,我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啊。”
想象中的大道理沒有來襲,楚桉放松下來:“明天還要試鏡呢,吃完會腫的,你吃吧。”
“你答應我了啊,下次實話實說。”
“好好好。”
“什麼态度……”
蕭尚淩擡手要打他,楚桉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我錯了哥,你吃蛋糕。你知道上海的蛋糕有多貴嗎,真的天價!”
蕭尚淩無奈笑道:“好了,松手。那我也吃不了這麼多啊,一肚子酒。”
“你先吃吧,剩下的我分給隊友就行了,明天他們也沒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