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念像是是藕斷絲連的煙柳,絲絲縷縷地糾纏着五條悟的心髒。
許是在還未長大的年歲,鶴田笙就長久地陪伴在他的身邊。
這段長久不見的日子裡,連夜半難耐的頭疼與對她的思念相比都顯得微不足道了起來。
明明隻是一個隻有自己才能看到的人消失了,生活也完全沒有别的影響。
但五條悟隻覺得她的離去,好像帶走了全世界的色彩。
鶴田笙離開之後,他對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提不起興趣,除了無趣就是愚蠢。
她的離開好像帶走了他所有的情緒,連帶着曾一同觀賞的晨曦他好像也不再能夠感受到其中寄予的溫暖。
她離開的第一天,那天的晨曦是璀璨的金色。
他下意識地想和她分享,可鏡子裡他的身後卻是空無一人。
最開始他并沒有想要把這些想要分享的事情記錄下來,五條悟自是不覺得自己會将這些遺忘。
但時間沒過去三天,明明那燦金色的晨曦依舊清晰地印在他的腦海,但那份被璀璨的驚豔卻是他回憶了許久才想起來的。
意識到這種情感的消散,五條悟才開始養成把分享的事情記錄下來。
記錄的書冊光明正大地堆疊在房間的書桌之上,他也不擔心打掃的侍從翻看。
一方面是在五條冬失敗,他未來家主的地位正式确認之後,長老院對他的态度就産生了天翻地覆發變化。
從之前不着痕迹地限制他的生活,到現在隻要他完成了訓練,其他所有的事情都随他開心。所以自然也不會有人犯得着去做看他日記,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另一方面則是因為,那些書冊之中記錄的與其說是日常,還不如說隻是些前言不搭後語的情緒詞彙。
發生的事情并不會被他遺忘,隻是同時誕生的那些猛烈的情緒在他的記憶裡終是變成了一閃而過的流星。
如果不在當天将其用筆記錄,那第二天即使他可以分毫不差的回憶出所有的細節,但那時的情感隻剩下一片空白。
這樣明顯的變化,五條悟總不至于愚蠢到現在還不能察覺出鶴田笙對自己情感的影響。
這個情感的影響并不是說五條悟對她的情感,而是全然屬于生理層面的情感。
也許是鶴田笙沉睡時,她與神格融合所逸散的細微神力傾壓了五條悟大腦中管理情感的神經。
這些逸散出來的神力,對于鶴田笙來說是微不足道的。
但對于五條悟這樣的普通人而言,神明手指間落下的碎屑都足以影響他的全部。
情感神經被壓制,再加上神力對他潛移默化地影響,這就是五條悟總是被他人覺得富有神性,甚至被稱為神子的原因。
而在鶴田笙完全蘇醒之後,那些逸散的神力就被她有意識地規束了起來,而因此五條悟之前所壓抑的情感也就如噴湧的火山般,一股腦地爆發了出來。
這也是為什麼,那天夜裡他會做出那樣看似嚴謹實則瘋狂的事的原因,而這也是他對五條冬說出那句話的原因。
會恨她嗎?這個奪走了他所有情感的人。
五條悟如果聽到這個問題,他隻會果斷的搖頭。
怎麼會恨她呢?這個帶給他所有美好的人。
鶴田笙與他而言,即使她的來去随意而又突然,但在這段時光裡的,她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美好。
從出生開始,在所有人的眼裡五條悟與其說是五條家的少爺,不如說是六眼的擁有者。
所有的人都是因為六眼而在他身邊的,而他所有得到的,所有失去的,也全都是因為六眼。
因為六眼,他得到了全家族獨一份的資源教育;因為六眼,他失去了所有孩童都擁有的玩樂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