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敢相信朝中官員竟當真會走旁門左道。
“行了,不用說了。”
封玦斂揮袖道:“今日上朝,你可曾向父皇禀明此事?”
“陛下已然下了令,決心徹查此事。”高琢垂頭說:“大理寺的官差正在去舒府的路上。”
“那便好。”
封玦斂輕斂眉目,“且帶本王前去看看昨日棺材裡裝的是什麼人。”
“這……”
高琢有些猶豫的說:“棺中之人死相凄慘,臣怕污了殿下的眼。”
楚清蕪皺了皺眉,她不太喜歡高琢這話,什麼叫污了眼。
“别廢話。”封玦斂眼神一厲,凝聲道:“帶本王去。”
見封玦斂沒了耐性,高琢隻能走在前頭領路。
大理寺的停屍房裡擺着一口柳木棺材,棺材上頭挂滿了寫着朱砂的黃符,陰氣很重,但對楚清蕪來說确實如魚得水,比她在烈陽下時舒服多了。
看着熟悉的棺材她一個激動,直接扒了過去,她有些好奇李二牛怎麼長出來的眼珠子和舌頭。
“王爺,小心着些。”高琢好心提醒道。
誰料封玦斂根本不理睬他的提醒,直接往棺材裡頭看去,桃花眼倏地睜大,封玦斂霎時怔愣原地。
棺材中躺着李二牛瘦小的身軀,他臉上身上幾乎已經沒有一塊好肉,半截舌頭胡亂的塞在嘴裡,兩顆眼珠也是明顯取出來後再塞了進去。
十指因為抓牢棺材出的血凝固在上頭,手腕上還留有層層疊疊厚重的刀疤。
“當真是該死!”
杜甯君不忍看的别過臉,他一看着這孩子就想起死去的杜甯深,心中異常難過。
楚清蕪本以為已經見慣各種死狀,心中已經不會再有波動,可當她真正看到的時候不禁有些心驚肉跳之感。
她已然不敢想象李二牛生前都遭遇了什麼。
封玦斂沉默片刻,眼神銳利的看向高琢,忽然發難道:“城外許多孩童失蹤,為何大理寺竟是沒有半分察覺!”
“臣有罪,”高琢立即告罪道:“沒有立時發現城外異常,待此案查明,臣會向陛下自請責罰。”
封玦斂抿了抿唇,又問:“其他人的屍身可有尋到?”
高琢回道:“官差正在根據林天棟的證詞尋找埋屍地,臣已經對外發了告示,讓失蹤孩童的家屬前來大理寺認領。”
見高琢沒有推脫罪責,封玦斂心中的火氣總算消了些。
又看看棺中的李二牛,他微微垂眼,低聲道:“早些将此案了解,也好讓這些孩童早些時候入土為安。”
楚清蕪詫異的看了他一眼,她本以為封玦斂這人待人冷漠,沒成想實則不然。
待出了停屍房,封玦斂三人一鬼沉默着走了一路,封玦斂忽然道:“高少卿,本王偶然得知一事,此案或許與林侍郎、楊學士有些關系。”
楚清蕪聽得一愣,她沒想到牽扯在這案子中的人還不少。
封玦斂把杜甯君給的冊子交給高琢,意味深長道:“高少卿且仔細看看其中疑點,本王相信你為人正直,定能查出真相。”
“其中,若是有什麼難處,盡可告知本王,本王會想法子助你一臂之力。”
似乎沒想到封玦斂這般輕易就将自己尋來的證據交給高琢,杜甯君不可置信的看了過去。
高琢此人尚且不知他站哪一方,若是之後太子……
封玦斂卻是渾然沒有杜甯君的擔憂,高琢這人十分聰慧,不過才當官三年,封玦斂已經幾次三番聽過他的名諱。
且這人正直不阿,先時梁國公占了京郊百姓的十畝良田,高琢不但替百姓把良田要了回去,還判了梁國公杖十,牢獄三年。
不過梁國公自然不可能坐牢,最後花了些銀兩向百姓賠罪,免了牢獄之災。
由此可看出此人誰都不怕得罪,雖不好掌控,但若是讓他來查案卻沒有更合适的人選了。
高琢眼瞳微動,他不是傻子,清楚的明白若是将林家和楊家一起牽連進來,于他而言并非好事。
不過猶豫一瞬,他接過了封玦斂給的冊子,凝聲道:“臣,定不負王爺所托。”
封玦斂滿意勾唇:“高少卿心中有數即可,現下帶本王先去地牢看看林天棟等人。”
高琢将冊子塞進袖中,沉聲應道:“是。”
楚清蕪在一旁看得啧啧稱奇。
啧。
封玦斂方才好有氣勢,跟在王府裡有些憨傻的模樣大相徑庭。
“封玦斂不會早就看出來我騙他錢了吧?”
楚清蕪喃喃道:“不過我這也不算騙錢呀。”
她眯着雙眼,飄到封玦斂身旁,對着他的耳朵有些調皮的哼笑:
“反正你死後這些錢都要給我的嘛,我這可不算騙錢哦~”
耳邊再次出現一股刺骨涼意,封玦斂猛的停下腳步,驚疑不定的四處看了看。
怪哉。
難道他是感染了風寒?
不然大熱天,怎麼總覺身上涼嗖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