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家的事很快便傳遍了京城,舒原和舒瑞等人在嘴硬了三天後,最終還是在高琢擺出的證據面前認了罪。
隻是舒家等人認罪,但是關于林家和楊家參與的痕迹卻像是被人特意抹去了一般,且無論高琢怎麼逼問,舒原隻說是他一時鬼迷心竅,才闖下如此彌天大禍。
高琢曾按照杜甯君給的冊子上提供的信息尋找中間人,可誰料冊子上的中間人竟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再沒了消息,他還險些被一夥兒黑衣強盜奪去性命,好在閑王有先見之明事先安排了人護送。
這明擺着是在警示高琢,莫要繼續查下去了。
“本王知道了。”封玦斂用折扇敲了敲桌面,淡淡瞥了一眼高琢,問道:“那依高少卿的所言,是繼續查下去還是就此罷休。”
他語氣平淡,沒有半點逼迫的意思,但卻讓高琢驟然感覺到一絲威壓。
氣氛忽然沉默下去,過了半晌,才響起高琢略微沙啞的聲音:“查。”
阻礙越大,說明林家和楊家參與的可能性越高。
城外死了這麼多的孩子,沒有第一時間發現本就讓高琢心懷愧疚、徹夜難眠,若是讓幕後之人逍遙法外,隻怕他後半輩子都不能安生。
“如此,”封玦斂眼含欣慰,勾唇一笑,本就俊美的五官顯出幾分邪肆來:“高少卿隻管放開手徹查,剩下的雜事本王會替你解決。”
高琢行禮:“多謝王爺,隻是臣現在實在難以查到線索,這……”
封玦斂皺了皺,略微思索後,回道:“此事本王會幫你,你先繼續審問舒家的人,林家和楊家待本王的人查到線索,屆時再派人告知你。”
“是。”
楚清蕪的魂魄坐在房梁上聽着底下兩人的談話,眼裡閃過一絲若有所思。
林家、楊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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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萬籁俱靜時。
夜莺踩在枝頭,一陣陰風飄過,突如而來的冰冷寒意駭得它振翅而飛,徒留下被驚擾的枝頭微微晃動着。
林家的下人都歇下了,府上漆黑一片,除了林家家主林宥的屋裡還點着一盞油燈,在黑夜裡泛着昏黃的光。
“老爺,你說那高琢一直揪着咱們不放,要真讓他查出點什麼……”林夫人憂愁道:“咱們可怎麼辦呀?”
舒家如今的情狀他們都看在眼裡,要是真讓大理寺查出來他們同孩童失蹤慘死一案有關,豈不是要跟舒家一樣下大獄。
“怕什麼。”
林宥不屑的睨她一眼:“舒原死了正好,待禮部尚書的位置空出來,殿下承諾會向陛下舉薦老夫。”
他們之所以敢在天子底下做出如此駭人聽聞之事,自然是有人做靠山,而舒家做事不嚴被抓了,當真是活該。
因為官職比舒原那老匹夫低上一等,林宥在他面前總要低上一分,如今舒原逃不脫死罪,正是他升官之時。
“這幾日,你記得墨兒安分些,莫要出去惹事。”
林宥皺着眉說:“上回他夥同舒瑞、楊乾幾個纨绔子弟害了杜甯君幼弟的事,老夫可是費了不少勁兒才壓下去,且讓他莫要繼續任性。”
“臣妾省得,”林夫人柔聲道:“老爺放心,墨兒他近些天已經老實了許多。”
林宥冷哼一聲:“最好是,再有下次,老夫打斷他的腿!”
話雖說的狠,但林墨能有如今無法無天的性子與林宥的偏寵不無關系,林夫人也不在意,隻笑笑将話頭揭了過去。
等兩人吹熄了燈,正準備入睡。
林夫人雙手放在腹部,與林宥中間隔出一拳的距離,他夫妻二人相敬如賓許久,往常林宥都宿在新進門的小妾房裡,最近是因着舒家的事,有事相商才回了主屋來。
二人閉着眼,呼吸逐漸平緩,正待奔赴夢鄉酣睡時,耳邊忽然傳來凄厲、幽怨的女子聲音。
“還我兒命來,還我兒命來!”
這聲音太過駭人,林夫人立馬睜開眼推了推林宥的胳膊,膽怯道:“老、老爺,你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林宥自然也聽到了,他冷哼一聲:“裝神弄鬼。”
說罷便要下床點燃蠟燭,腳掌剛接觸到腳踏,林宥就感覺腳腕處傳來一陣陰寒之氣,凍得他骨頭裡都泛起了密密麻麻針紮似的癢痛。
“還我兒命來!”
凄厲的女子聲音驟然出現在耳邊,像是貼在林宥的耳邊大聲怒吼,可他伸手去抓卻又隻抓了一手空。
沒、沒有人,那剛才的聲音是……
“老爺!”林夫人抱着被子縮在角落裡,不敢動彈:“怎、怎麼辦?”
林宥沉着臉,從懷裡掏出一個護身符。
他知道自己做的都是陰私事,這符紙是他前些天去京郊的白馬寺祭拜,請求神佛寬恕罪過時,特意找方丈求來的平安符。
“什麼妖魔鬼怪也敢前來鬧事!”林宥拎着護身符的紅線,大聲道:“這就叫你灰飛煙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