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駕到……”
衆賓客紛紛跪地行禮,很快便見身着龍袍的年輕君王來到了近前。
“今日逢花朝盛會,朕來向花神進香,諸位不必多禮,平身罷。”
語畢,禦花園内又響起一片謝恩聲。
明熙随衆人一道立起身來,隻見一衆悉心裝扮的貴女們已經紛紛紅了臉。
昨夜聽值房裡的宮女們說過,往年這人原本從不參加花朝祭祀,但因今年太後提前送了懿旨去請,他果然就來了。
由此可見,給花神敬香不過是個借口,來相看後宮人選才是真。
衆人紛紛入座,又有人開口道,“今日逢佳節,天公也作美,陛下一來,叫花兒都更好看了。”
明熙知道,那是先帝妃嫔之一的淑太妃,與太後年紀差不多,卻很會保養,四十來歲的年紀,依舊風韻猶存。
單單她來壽安宮這四日,就見這淑太妃去看了太後三次,不知道的還當這兩位有多姐妹情深。
隻見淑太妃說完這話,諸位妙齡女子面上再度染粉,果然是人比花嬌。
各類點心香茗已經上了桌,又見太後的妯娌端王妃道,“說起來,今年的祭禮比往年都好,可見尚宮局與太常寺都是用了心的。”
聞言胡尚宮忙在旁垂首,以示謙遜。
太後卻笑道,“不全是他們的功勞,今年這儀式可是借了不少力。單說這副花神像,便是出自永安公府的。”
這話一出,衆人都一臉驚訝。
紀王妃道,“從前竟未聽說永安公還有這等畫工,太後若是不說,我還以為是出自哪位名家之手!”
太後又笑道,“哀家可沒說是永安公自己畫的。畫畫的人,就在席間。”
衆人愈發好奇起來,紀王妃也忙在宴間找尋,“是誰?”
卻見有一妙齡少女起身道,“啟禀王妃,這畫乃是小女拙作。”
太後便為衆人介紹道,“這是永安公的長女,舒月。”
胡尚宮也忙跟着補充道,“不隻是花神像,方才的《祭花神文》也是出自溫姑娘之手。”
立時一片贊歎聲響起,紀王妃道,“怪道聽着今年的祭文與往年也不同。溫姑娘畫文雙絕,真是難得的才女。”
一旁瞧熱鬧的明熙也深以為然。
方才聽女官誦讀時,她便直覺那祭文溫潤流暢,與那些男子們刻意追求生僻華麗辭藻截然不同。
此時随着衆人的目光看去,隻見那溫姑娘生得周正端莊,一身文氣。
能被太後如此賞識,想來應是皇後人選。
思及此,她不由又悄悄瞅了瞅那蕭狗賊,卻見其正慢條斯理的端起茶杯,又慢條斯理的飲了一口,而後又慢條斯理的将茶杯放下,竟并未看那姑娘一眼。
呵,這狗皇帝,這樣好的姑娘都看不上?
也好,省得連累人家做寡婦。
明熙重又将目光投回宴間,卻見接受了一番誇贊後,太後叫那位溫姑娘坐了回去。
又有一個坐于蕭元徹左手邊的婦人開口道,“除過畫與祭文,諸位難道就沒聞出來,今兒的香也與往年不同?”
經過上回的上元宴,明熙也已經知道這是北周的大長公主蕭應瀾,即狗皇帝的姑姑。
如上回一樣,對方還是一身的金銀珠寶,裝扮十分惹眼。
又有人附和道,“這香味聞起來似花香,卻又不失厚重,的确與從前不同。”
太後也道,“聽說是晉陽侯府進獻的香,叫什麼來着?”
立時又有一妙齡女子站了起來道,“啟禀太後娘娘,此香名喚“覓春”,乃是用牡丹,芍藥,薔薇,睦荊,淩霄等十餘種花粉與香料制作而成。”
晉陽侯?
明熙想了起來,那大長公主的夫家就是晉陽侯府,看來這位美人是大長公主的親戚。
果然,就見大長公主又張口介紹,“諸位今日可是有福,此香乃是宜蘭親手制作,别處可是聞不着的。”
原來還是位會制香的美人。
觀其眉眼,也是清雅妍麗,就算做不成皇後,封為貴妃也不錯。
明熙又瞥了眼某人,卻見那狗皇帝又從碟中拿起一塊梨花酥細嚼慢咽起來,臉上依舊神色淡淡,一句話也不說。
連叫那姑娘入座,也是太後下的令。
見此情景,坐在太後右側的淑太妃又開口道,“今日還真是人才濟濟,不知大家覺得那幅百花圖繡得如何?那可是玉瑤一針一線親手繡出來的。”
明熙便知道了,這位淑太妃怕不是也有适齡的親戚。
果然,随她話音落下,衆人都向一位長相嬌媚的粉衣姑娘投去目光,并紛紛表示贊歎。
那位姑娘也忙起身表示謙虛,掩唇微笑間,宛如枝頭上的桃花,十分醉人。
但再去瞧那蕭狗賊,一雙丹鳳眼裡依舊古井無波。
明熙不由在心裡皺眉,這怕不是個油鹽不進的石頭人?又或是根本不喜歡女子?
也好,待她殺了對方,也算救了這些姑娘了。
正暗自琢磨着,卻見那位紀王妃又開口道,“說起來,宮裡今年的花也比往年要好看些,尤其神像下的這幾盆茶花,粉的綠的,黃的還有紫的,名兒也都這麼好聽,真是叫人驚豔!”
近前的好幾位貴婦都跟着點頭,“今年的花的确是好,誰不知道茶花難養,今日竟能一下見到這麼多品種顔色,且每樣都如此好看,咱們真是有眼福了。”
“蘭花也好,從前常見墨蘭蕙蘭,這種花型的竟是頭次見。卻不知叫什麼名字?”
太後主動為衆人解惑道,“這兩盆蘭花,一盆叫蝶衣九晚,一盆叫素冠荷鼎。”
立時又引來一片馬屁聲——
“這名字都這麼好聽,簡直就是天上仙物。”
“還是太後娘娘會養,咱們這些粗人,哪裡能養出來這樣好的花?”
太後被哄得呵呵直笑,“哀家哪裡會養?這都是她們司苑局的功勞罷了。有你們如此誇獎,看來今次司苑局的活計做的确實不錯,該賞。”
話音落下,那蕭狗賊也開口道,“母後所言甚是,來人,賜賞。”
一旁侍立的高壽趕忙應是,捧了隻箱子站上前來。
緊接着,便見徐掌事喜滋滋的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