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姝捂着吃痛的手臂,騰一下站起身瞪着男人:“你有病吧,你憑什麼動别人東西?”
“就憑你吵到老子了!”
“你就沒吵嗎?”
二人争執間,吸引了許多不明所以的乘客,這些看熱鬧的乘客将他們團團圍住,很快便被巡邏的保安注意到了,保安大步走上前,見劉姝和男子相争,不問緣由便将劉姝一把推在地上。
那男人見保安來了,頓時收起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樣,看着保安道:“同志,她一直在地鐵上大吵大鬧,我隻是勸她小點聲,她就動手打我。”
被推道在地的劉姝錯愕萬分,瞪着男人,“你颠倒黑白!”
哪知道這保安根本不聽她辯駁,而是上前朝她說道:“請你出去。”
劉姝還想分辨:“動手的不是我!是他!他還把我的傘弄壞了!”
保安置若罔聞,見她還在原地不動,竟直接上手大力拖拽她。
劉姝不僅從未遭受過污蔑,更加沒有被如此粗暴地對待過,可他們身邊裡三層外三層圍滿了人竟然沒有一個願意替她說句話。
她一把拽住座位扶手,穩住身形大喊:“查監控,有本事查監控!”
保安生怕和她糾纏下去會耽誤地鐵的照常運行,于是他拿出對講機,請求支援後便又上手拖拽劉姝。
劉姝死死抱着扶手,保安一時拽不動,見支援遲遲不來,他竟将手伸向了她的衣領。
她今天出門收拾得比較随意,套了個黑灰色的連衣裙便走了,那條連衣裙的材質也很一般,是雪紡的。
這種面料的好處就是柔軟,壞處就是容易撕裂。
在保安上手撕扯的那一瞬間,衣物撕裂的聲音清晰可聞。在炎熱的夏天,在衆人層層包圍下的中心點,劉姝隻能感覺到一股涼意攀上了她的肩頭、腰腹、大腿,席卷的她的全身,她的身體被激起層層戰栗。
破碎的衣物被保安随手丢在地上,圍觀群衆的眼神和她的身體一樣變得赤裸,在這一刻,她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一改往日娴靜淑女的模樣,為了訴說委屈,她大喊大叫,拼命為自己聲張正義換來的确實周圍人不恥的眼神。
她不太懂這個世界的運行規則,她不懂所謂的公平正義是否存在,到底要什麼樣的人才能四平八穩地活在世界上。
在學校的她據理力争,要不來她的公平,今天她歇斯底裡大喊大叫也換不來她要的正義。
構建起一條健康的生命需要很久,但摧毀一條健康的生命隻需要一瞬。
父母嘔心瀝血十多年培育,劉姝躬身力行構建的完美人生,在這一瞬間徹底坍塌了,在信念崩塌的一瞬間,包裹在她全身的涼意如附骨之蛆一般在烙在她生命裡。
保安還在不停地上下其手,為了拖拽劉姝,他将手伸向了她身上僅存的布料。
也是在這時,約莫四五個保安湧入車廂,手腳粗暴大開大合地将劉姝擡走。
劉姝的前半生就像是一條鋪滿陽光的小道,她父母将她教導地光明磊落,她的生活沒有接觸過太陽落山後的陰暗。
她在這條陽光道上緩緩走着,走着走着就走到了太陽下山,一個沒見過陰暗面的人最難适應的就是黑暗,奈何社會上陰暗的事就像夜色一樣,越來越黑,越來越濃。
不論是難以教化的學生,不講道理的家長,還是推诿責任的李主任,或者是邪心邪念的保安。這些人都是自小在陰暗裡長大的。
劉姝既不能習慣他們的存在,也不能改變他們存在的事實。
與之對抗的結果就是她被圈禁在精神病院接受治療。
她變成了異類,從德高望重事業有成的教師變成了人人唾棄的裸女。
對事實深感無力的她,最終選擇了從樓頂一躍而下。
畫卷上的畫面定格在劉姝落地的那一瞬間,衆人皆憤憤不平。
“這都什麼事啊。”顧念有些煩躁地揉了揉頭發。
顯然他們年紀太小,在父母和學校的雙重保護下,根本沒見過多少真正黑暗的事,他們的接受能力不足以緩沖這件事帶來的沖擊力。
“什麼事?你說什麼事?”
說話的是沈伶,她斜睨了顧念一眼,字裡行間都寫滿了對顧念的不屑:“你和劉洋不是一路貨色嗎,還好意思問?”
“你說什麼呢?”顧念沖沈伶喊道。
莫歡在此刻沖上來,對着顧念道:“你怎麼不看看自己做了什麼,平時在學校打架鬥毆,欺負同學的事做的還少嗎,怎麼,上次污蔑離憂的不是你?”
離憂側目看去,感到有些不可思議……她們這是在幫她說話嗎?
可是當時在教室,她們也是竊竊私語的一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