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宋應時的手機鈴聲驟然響起。
右手放開鼠标,拿出手機,來電人是陳毓昱,宋應時接聽:“喂。”
唐煦陽聽不見電話裡說了什麼,隻知道對方應該隻說了一句話,宋應時就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随後一直皺着眉頭。
不到半分鐘,宋應時急切道:“我馬上下來。”
唐煦陽跟着站起身:“有病人嗎?”
“不是,是……”宋應時欲言又止,“我先下去看看。”
說着已經從辦公桌後走了出來,腳步不停地上前拉開門。
唐煦陽晚一步跟上,等他關上門的時候,宋應時已經跑過去按下了電梯按鈕。
“到底怎麼了?”唐煦陽走近後又問了一遍,同時看見宋應時轉頭望向走廊盡頭,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從樓梯間跑下去。
好在電梯已經在上行的途中,隻差最後兩層就到了。
宋應時緊抿着唇,對唐煦陽的話置若罔聞。
唐煦陽皺皺眉,沒再多說什麼。
陳毓昱正在一樓電梯門口等着,一見到宋應時,就接着電話裡沒說完的話繼續道:“我下來的時候鬧事的人已經被保安制服了,是聽到旁邊的護士讨論,說有個家屬上去幫忙被桶了一刀,我一聽描述,感覺和師哥你的那個朋友有點像,就去看了一眼,結果還真是他。”
宋應時緊繃着臉:“他現在在哪裡?”
“就那邊最近的診室裡。”陳毓昱指指普通外科的方向,“我剛才去看的時候,鄧醫生正在給他縫針。”
宋應時聽完前半句就擡腳跑走了。
唐煦陽瞬間被甩在兩米開外,他抓住陳毓昱問:“你們說的人是誰?”
“嗯……叫什麼來着?”陳毓昱隻記得那是宋應時的朋友,名字聽過一次沒太記住,“好像是姓陸吧?”
“陸?”唐煦陽回憶了下,試探性地問,“是叫陸懸嗎?”
“對對對。”陳毓昱肯定道,“就叫陸懸。”
唐煦陽眸光一閃,邁開步伐跟了過去。
宋應時到外科診室的時候,鄧醫生已經把陸懸肩胛上的刀傷處理好了。
陸懸坐在床邊,剛把襯衫拉上去,擡頭就看見了喘着粗氣的宋應時。
“應時哥。”他笑着喊一聲,不動聲色地快速扣上扣子。
宋應時一言不發,幾步走到治療床前,伸手就要扒陸懸的衣服。
“你做什麼?!”陸懸躲了一下,扭動間扯到傷口,不由得“嘶”了一聲。
“哎哎哎。”正在收拾器械的鄧醫生提醒道,“注意點,别把剛縫好的線崩開了。”
宋應時動作一頓,陸懸趁機将最後一顆扣子扣好。
“讓我看看。”宋應時語氣僵硬地說。
“都粘好紗布了,什麼都看不見的。”陸懸說着又拿過外套穿上,“你放心,鄧醫生說他包專業的。”
鄧醫生配合地彈了下舌:“那是,宋師弟難不成還不信我?”
宋應時抿唇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看看嚴不嚴重。”
“小傷。”鄧醫生揮揮手,“縫了八針而已。”
在曆經無數次手術的成熟的鄧醫生眼裡,八針确實是小傷,宋應時作為同樣見慣了各種傷口的醫生,本不應該大驚小怪,但……
總之,他的臉色很不好看。
身上的白大褂被扯了一下,宋應時垂眸望去。
陸懸拉着他的衣角,擡頭小聲說:“别擔心,我沒事。”
宋應時喉結一動,啞聲問:“疼嗎?”
“疼~”陸懸癟着嘴告狀,“他們沒給我打麻藥,疼死了。”
宋應時剛才就看見他的額角有許多細細密密地汗,聞言眉頭立刻皺緊,帶着控訴的目光瞥向一旁。
“哎我說你這小夥子,你想撒嬌賣慘沒毛病,但好歹等我走了吧。”鄧醫生眉毛一豎,“剛才明明是你自己要求别打麻藥的,也不知道你着什麼急。”
宋應時:“?”
陸懸不為所動,仍舊委委屈屈地看着宋應時。
“還有你,宋師弟。”鄧醫生給兩人一起教育了,“我一直覺得你是個明事理的,剛剛看我那一眼是什麼意思,難道在你眼裡我是一個沒有醫德的人嗎?”
“……”宋應時自小就品學兼優,師長幾乎沒對他說過重話,現下被批評得耳熱,“對不起,是我們的錯。”
鄧醫生哼了一聲。
宋應時瞪陸懸一眼,後者扯開沒多少血色的嘴唇,無聲發笑。
宋應時繼續瞪他。
“我錯了。”陸懸轉向鄧醫生,語氣分外誠懇,“抱歉啊鄧醫生,我不該當着你的面撒謊的。”
“這還差不多。”鄧醫生意味深長地說,“我管你是撒謊還是撒嬌,等關上門随你們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