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運的大齒輪極速運轉!
真沒想到我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喪偶女子,租個房子居然還能住到遊戲原作的主角隔壁。
看到圖圖哥的第一眼,我血都吓涼了。我現在是假死轉生的灰色身份,最怕遇到和宮廷有關的人,被認出來勢必會讓當前處境急轉直下。
看來以後出門還是不能掉以輕心,要時刻佩戴面紗才行。
“我是哈娜。一位商人的遺孀。”
好在阿爾圖并沒見過哈沃西亞,不疑有他。思索片刻,朝我微微俯了俯身子:“再度向您道歉,哈娜夫人,我們以後盡量注意不再破壞您的清淨。”
後來梅姬上門邀請我參加聚會,我借口自己還在亡夫的喪期不願參與太過高興的活動,委婉拒絕了她。
雖說我也很想湊個熱鬧,但阿爾圖家的賓客多半是混迹官場的貴族,不知道會不會在其中碰到熟面孔。還是别在非必要的事情上作死為妙。
而且,圖圖哥的出現提醒了我,遊戲主線的時間點正在逼近了。一連幾日,我憂心忡忡,和伊曼相處時也不免心不在焉。
伊曼看出了端倪,在為我編頭發時故作不經意地問:“怎麼了?您是不是想念那孩子了?”
“當然沒有,親愛的,”我失笑着搖了搖頭,“誰會思念那個混蛋呢?”
聽我這樣說,伊曼似乎松了口氣,繼續開開心心将我的頭發編成細麻花辮了。
伊曼對蘇丹頗為不滿,總是故意稱蘇丹為“那孩子”。
這口吻隐含的意義令我忍俊不禁:伊曼應當是将達瑪拉看作我的養子,而他自己則是與我平輩的人。那麼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算不算在心裡暗暗當了一把蘇丹的小爸呢?
我笑了一會兒,随即想到什麼,忍不住失了神,問他:“伊曼,你願意和我走嗎?”
假如留在帝國關乎過去的人事物太多,有時又太沉重。所以,我一定得離開這裡的。
可是,我的生命軌迹多了一條與伊曼的聯結。當我走了,他會怎麼辦呢?還留在那座悲哀的石頭聖殿做神的犧牲品,受盡愚昧之徒的折磨、辜負,最後在宿命的安排下與阿爾圖再遇嗎?
我舍不得他。僅僅是想到将來天各一方,彼此間平行線似的生活,我的心口就像被蠟封住了,血流都變得不順暢。
伊曼一時不語,眸子靜靜地沉入睫毛的陰影中。我寬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略過了這個話題:“沒關系,你可以晚一點再告訴我答案。”
分别并不急于一時。
實際上,能成功回國隻是最理想化的結局。大航海時期,中國對于西方人依然是個遙遠陌生的地方,甚至還有像哥倫布這樣靈機一動就直接偏航到美洲新大陸的抽象選手。
在這種條件下,在帝國找一支靠譜的探險隊找到準确的東行路線實在是太難了。我在這方面花了不少錢,但收效甚微,還遇到不少騙子。
為了削減冤枉錢,我不得不再度把目光轉向主角。
原著中,阿爾圖認識一名業務水平一流的地圖測繪師。目前,她也是我已知的唯一能夠穩定抵達古中國的人物。
可恨的是,在遊戲裡晾了她十幾個回合的我此時根本想不起來那位測繪師的名字——由此見得,玩遊戲的時候應當認真看文案,最好是全文背誦,以防穿越要用。
阿爾圖是我尋找地圖測繪師的重要線索。思來想去,我決定隔三差五帶着一些禮品拜訪梅姬,與他們保持聯絡。當然,上門的時間段刻意避開了晚宴。
由于梅姬以為我是一位給亡夫守喪才深居簡出的寡婦,始終對我抱有一種敬佩的好感。我很快就和她熟悉了。
每天下午有空,梅姬便會邀請我一起喝茶看書。他們家聘用的廚子無可挑剔,我倆頃刻就能炫光一盤蜜餞。
在某次一邊吐果核一邊竊竊私語的過程中,我打探到了關于地圖師的消息。
“噢,哈娜,既然你對地理知識那麼感興趣,我倒知道一位姑娘。她也是城中名門貴族出身的小姐,但性格愛好都與衆不同。”
梅姬微笑地望着我,“您不應該總是沉溺于過去的悲傷中了,不是嗎?也許是時候進入新的社交場合。”
“好吧,我也很想認識這名志同道合的朋友。”我稍作推辭了一下,就接受了梅姬的宴請,“不過,您是否能諒解我需要蒙面出席?”
回到家中,我精挑細選了一身穩妥莊重的青色長裙,梳了一個最簡單的盤發,用頭紗、面紗将眼睛以下擋得嚴嚴實實,這才放心地出門赴約。
原來地圖測繪師名叫麥娜爾。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并且借助現代知識為她提供了許多勘察方向的新思路。
麥娜爾深為所動,眼冒精光地和我交換了彼此的通信地址,約定好分享相關的知識見聞。
到了後半夜,酒中仙舞樂酩酊,妙語連珠的笑話變成含混嗡雜的低語。不勝酒力的客人陸續告辭,缺乏自知之明的那部分則被迫留宿在阿爾圖家中的客房,還嚷嚷着自己完全能走路、隻是路在搖晃。
一個奴隸匆匆跑進門向主人家禀報急事,聽說是有兩位特殊的客人臨時起意要在這時候過來。
奴隸低聲耳語了幾句,阿爾圖本來半睜半寐的眼睛一下張圓了,愣呆呆地大幅度眨了眨。
接着,他連滾帶爬地站起來,召集所有奴仆趕快行動,為即将到場的貴客布置坐席。
在百忙之中,阿爾圖竟然分心注意到了我,神色緊張地請我随他過去。
我一頭霧水,跟着他躲進宴會廳旁邊的隔間。
阿爾圖手忙腳亂地将門洞上方挂着的簾子放下,雙手合十舉到下巴前邊比了比,窘迫地請求道:
“哈娜夫人,請相信我們絕無輕視、怠慢您的任何意思——隻是待會的客人在朝廷中有很強硬的手腕,性格也十分難纏。不知為何,他近來非常反感金發的年輕女士,我擔心這會讓你們的會面增添不愉快……”
“上一回有人想溜須拍馬,投其所好向他進獻了一位金發侍妾,便惹得他勃然大怒。為防止敝舍徒增矛盾沖突,拜托您暫時避讓一下吧,改日我會和梅姬一并向您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