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萬通。
陸明明不想看見這張臉,瞬間連他手裡的簪子都失去了吸引力,扭頭便要離開。然而,卻被萬通一把抓住了她的衣角,對方嬉笑道:“好姐姐,你先别着急走。”
“誰是你姐姐?”陸明明眉頭微蹙,面露不悅:“我與你非親非故、有怨無恩,可擔不起你這一聲姐姐。”
“姐姐輩的人雖然不少,我想問話的姐姐卻隻有一個。”萬通解釋道,“我每次都與家姐約定在這裡見面。你與家姐一同服侍沂王殿下,為何你這麼快就出來了,而她還沒到?”
原來他的姐姐竟是萬貞兒,陸明明一拍腦袋,萬這個姓本不常見,身邊出現兩個人卻都姓萬,自己怎麼就沒想到這層關系,看來回去之後要惡補一下曆史了,不過…
她在心中又給栾珝記了一筆賬。怎麼回事?怎麼總是把自己往這個錦衣衛面前帶,上次差點被抓的教訓還不夠嗎?
“這我怎麼知道?我們被人群沖散了,我先被擠出來了。”陸明明沒好氣地耐着性子解釋完,又準備離開。
萬通卻沒松手,反而還湊近了一些,“姐姐,你在這陪我一會,我把這簪子買下來送你,如何?”
呸,她陸明明豈是貪圖小利之人?所以,她頂着栾珝投來的不滿目光,試戴起新首飾,還不忘向萬通強調,“我隻是擔心你姐姐,可不是為了這簪子呢。”
萬通無奈,又拿起一枚别的首飾遞了過去:“是是,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姐姐,你再看看這個,這個也很好看。”
陸明明湊過去打量了一眼,拒絕道:“不要,這個顔色襯得我膚色黑。”
萬通隻得将首飾重新放了回去,這時,本來站在攤子頂的山雀忽然飛了下來,引着陸明明朝宮門的方向望去,果然是萬貞兒在朝這邊張望。
陸明明快速地從錦囊裡掏出半兩銀子,拍在桌子上,豪氣道:“老闆,不用找了。”
留下老闆和萬通面面相觑,那老闆啧了一聲,拇指指向陸明明離去的方向,“瞧見沒?人家小姑娘多大方。”說着,便要将那半兩銀子撈進自己腰包,不過還是萬通快了一步,搶先按住銀子,“錢我已經付過了,這半兩銀子也合該是從我這買的簪子。”
“你們說什麼呢?”萬貞兒終于姗姗來遲,目光掃過攤位“剛才和你站在一起的不是陸明明嗎?她怎麼出來得這麼快,我倆剛才被人流擠散了,于是我自己先過來了。”
“哎呀,先不說這個了,姐,你早上吃飯了嗎?”萬通熟稔地拉過萬貞兒的手,往早點攤走去,擡手招呼老闆來上兩碗馄饨。
老闆答應過後轉頭去忙,萬貞兒見四下無人留意這邊,才從懷裡掏出一個層層疊疊的布包,遞給萬通。“拿着,回去給爹娘添兩件冬衣。”
萬通急忙将布包推了回去,“姐,家裡如今不缺了。如今我和大哥都有了營生,足夠養活爹娘和小弟。你月錢也不多,宮裡開銷又大,處處都需要花錢打點,這錢你自己留着用吧!”
萬貞兒卻帶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布包生生塞進弟弟懷裡,“我知道,我又不是給你們的!這是我孝敬爹娘的,你回頭帶他們去汪記那家老成衣鋪子裡置辦兩套厚實點的棉衣。告訴他們不許省着,不舍得花,聽見沒有?”
萬通歎了口氣,隻得将布包妥帖收下,擡頭,關切問道:“姐,你在宮中近來可好?爹娘天天念叨,讓我務必轉告你,天轉涼一定要記得添衣服,千萬别凍出病來。”說着,他彎腰從地上提起一個木桶,掀開蓋子,蒸騰的熱氣裹着面香、肉香撲鼻而來。裡面裝滿了五花八門的各色吃食。
“這裡面是娘一大早就起來忙活做的,讓你和大夥分着吃點。”他又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一并放在桌子上,信很厚實,信紙微微泛黃,“這次的信是小弟搶着寫的,保不齊裡面有白字,你就湊合着看吧。”
“真是的,每次來都帶這麼多東西,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萬貞兒雖然抱怨着,可還是迫不及待地展開信來看,嘴角的笑意就沒有放下來過。
“信上說弟妹又有喜了?”萬貞兒小心翼翼地将信疊好塞進懷裡,“我這兒也沒提前準備東西,這樣吧,一會你随我去買點東西,你捎回家去,就算是我準備的賀禮。時間過得真快,眼看你也快要到讨媳婦的年紀了。”
“哪有,姐,我還小!”萬通耳朵瞬間通紅,嘟囔着别開臉,眼神卻不自覺向兩邊張望。
“你找什麼呢?”萬貞兒順着萬通的視線看去,卻什麼也沒有發現。
萬通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臉,“姐,就是和你一起共事的那個姑娘,好像叫陸明明,她有沒有相好的啊?”
“陸明明?”萬貞兒想了想,搖搖頭,旋即又猛地抓住萬通的手,神情嚴肅,“不對,你跟我說實話,你怎麼認識的陸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