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往地上啐一口,“以前看咱們是一個村的,跟你講點情分,你要是再不識好歹,我直接告到大隊去,讓你兒子滾去大牢裡過他非富即貴的後半生!”
甯濯在心裡哇了又哇,這就是吃瓜群衆的素養,不管聽到的八卦多麼勁爆,激動的情緒都深深埋在心裡。
他沒看殷絕,直接用手肘往後戳,殷絕就站在他後面,這一戳就戳到了堅硬的肉塊,他還在激情吃瓜中,随口問了句,“什麼東西這麼硬。”
殷絕用手隔開他的觸碰,往旁邊退了一小步,嗓音略顯沙啞,“沒什麼。”
“對,你兒子怎麼考上的大學,你自己撒泡尿比誰看得都清,要是心裡沒鬼,你兒子能兩年不敢回家?”
說話的是劉銀水,甯濯才發現他也在。
張叔一個人說不過兩個人,旁邊有想勸架的村民,但又怕戰火燒到自己身上,又是隻能退縮地說了句,“别吵了别吵了,和氣生财啊。”
張叔冷靜了一點,别人攻擊他的弱點,他也攻擊别人的弱點,“我不跟你扯那麼多,就說你這幾天打牌一直赢,從來沒輸過,你敢說你沒做小動作?”
旁邊有在劉銀根手上輸過大錢的人,心裡早就不爽了,現在被張叔這麼一點,也站了出來,“對啊,誰不知道你打牌蠢得很,能一直赢真是有鬼了。”
後來不知道怎麼回事,吵着吵着就開始發生肢體碰撞了,從最初的小型推搡事件演變成了大型混戰局面。
吃瓜群衆最大的一個缺點就是,害怕卻還是要硬往上湊。
殷絕無奈地看着圍觀得津津有味的甯濯,他喊道:“甯濯?”
沒反應。
他又喊一聲,“甯濯?”
還是沒反應。
殷絕沒法子了,他隻好抓住甯濯細瘦的手腕,将人往外帶去。
甯濯還沒看夠呢,“怎麼了?”
殷絕越發無奈了,他搖頭苦笑,“很危險,你還湊那麼近,他們打紅了眼可不管拳頭下一秒會落在誰的身上。”
甯濯理所當然地說道:“你不是在我後面嗎?那我還擔心什麼。”
殷絕愣住,而後幽深的黑眸略顯慌亂地躲閃着,“下次不能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太信任别人是不可取的行為,終究會有靠不住的時候。”
甯濯當然知道信别人不如信自己這種道理,但他也不知道剛剛怎麼就順溜地吐出了那句話,現在被殷絕教育了,也不生氣,反而乖巧地應道:“知道了。”
殷絕的擔心是沒錯的,周圍已經有不少村民被劉家兄弟打到了,一夥人追着劉家兄弟往外跑,大聲嚷着,“别跑!打了我們還想跑,當我們好欺負啊!”
甯濯還記恨他倆呢,看到兩人落荒而逃地動作,瞬間就将殷絕的教訓抛在了腦後,他展開雙臂擋住兩個人。
殷絕的太陽穴狠狠地跳動着,在劉銀根的拳頭砸向甯濯身上的時候,他将甯濯猛地往後一拽,腿部的肌肉緊繃着,往前稍微用力一踹,劉銀根就被踹出了一米遠,倒在地上咳得面容發紫。
劉銀水見狀不妙,轉了個方向,往菜園那邊跑去。
甯濯還想上去給他兩拳,嘴裡罵道:“你個髒東西,剛剛要是碰到了我,我一定會把你的手剁下來!”
放狠話可是他最擅長的事情。
殷絕的臉色嚴峻,他第一次用這麼冰冷淩厲的眼神看甯濯。
甯濯被他看得有些發怵,往後退了兩步,氣勢完全被殷絕壓制了,弱弱地開口,“怎麼了?我說話還不能說了嗎?”
殷絕還是那樣看着他,語氣陰冷,“你是成年人,做事情要清楚後果。”
劉銀水常年幹農活,力氣可不是一般的大,加上他剛剛還在氣頭上,那一拳要是落在甯濯的身上,保不齊要斷根肋骨。
殷絕簡直不敢想。
不知怎麼回事,他就是控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已經多少年沒感受到情緒如此大的波動了?
他記不清。
甯濯被他這樣教訓,心裡也不爽了,他心裡不爽,臉上就會表現出來,“你憑什麼這麼說我,你怎麼知道我沒有考慮後果?他要是打到我了,等我爸把我接回去後,我就去告他,讓他吃不了兜着走,這叫放長線釣大魚,你懂什麼。”
甯濯心裡的彎彎繞繞可不必殷絕少。
他夾了殷絕一眼,然後跟着一群人追着劉銀根往菜園方向跑去。
殷絕看着他跑遠,慢慢地垂下眼眸,面無表情地打量着地上的人。
他一步步靠近,地上的人爬不起來,蹬着腿往後逃,臉上滿是驚恐。
殷絕在他身邊蹲下,一隻手搭在膝蓋上,另一隻手懸在劉銀水的胸膛上方來回移動。
“你的拳頭對着甯濯哪裡?”
每個字都像冰棱一樣刺骨,尖銳地刺向劉銀水的心髒,又像泛着冷光的手術刀,不露痕迹地将他開膛破肚。
劉銀水瘋了一般搖頭,他求饒,“不不不,我沒有想打他,隻是想把他輕輕推開。”
殷絕可不想跟他廢話,手掌倏地往下一按,劉銀水就發出凄厲的慘叫聲。
殷絕收回手,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蔑視他,姿态如主宰一般,“再敢碰他,斷的就不隻是肋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