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村裡的風俗,雖然甯濯和劉家兄弟都有過節,但死人為大,他表示理解。
“殷絕,我能不能不睡地上了,太硬了,我都睡不好。”
甯濯說着說着就帶上了委屈的語調。
他是真的委屈啊!
殷絕問他,“你不介意和我一起睡?”
他問的不是介不介意和别人一起睡。
甯濯像搶答一樣迅速,“不介意不介意,巴不得呢。”
兩個大男人有什麼好介意的,有床不睡是傻子。
床是一米八的,兩人躺上去中間的距離還有半米遠,甯濯想着以後都不用睡地闆了,雀躍極了,一個勁地滾來滾去。
滾動的幅度很大,一下就到了殷絕的旁邊。
殷絕雙手交疊放于小腹上,旁邊動靜太大,他也睡不着,此刻隻是在閉目養神。
甯濯的手碰到了殷絕的腰,那一瞬間他好像感覺殷絕的身體都僵直了。
他問道:“怎麼了?”
殷絕将手附在被甯濯觸碰過的地方,輕聲說了句“沒事”。
甯濯白天睡了那麼久,現在是半點困意都沒有。
他滾累了,趴在床上,下巴戳在手背上,“我睡不着,白天睡太久了。”
殷絕可困了,雖然說下午甯濯睡覺的時候,他也在旁邊躺了一會兒,但他白天終究還是消耗太多精力,再不休息,他的身體會支撐不住。
“客廳有電視,茶幾下面還有碟片,你可以去看看。”
甯濯可不喜歡看電視,尤其是沒聯網的,對他來說能有什麼好看的。
他就是想根殷絕聊天。
“你陪我說說話呗,說着說着我可能就困了。”
殷絕正在思考要說些什麼,甯濯又開口了,他看殷絕一直不回他,還以為是自己吵得他煩了,“行吧行吧,我不說話了,我可記得你說的,不能吵到你睡覺,否則再也不準進你家。”
說完就翻過身,背對着殷絕,閉着眼捋事情。
殷絕以為他生氣了,也默默地翻身,看着甯濯的背影,“甯濯,我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别生氣了,好嗎?以前的話就當我沒說過,你不會吵到我,我也不會禁止你來家裡。”
殷絕感覺自己胸腔的震動越來越明顯了,他不懂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很陌生,讓他第一次感受到害怕,又有着未知的期許,渴望着得到一些回應。
甯濯在家當少爺的時候經常被人哄成胚胎,别人對他态度好他都習以為常,可現在殷絕态度放得那麼軟,倒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裝模做樣地咳了幾聲,“行吧,你說說看是什麼事情,要是我覺得有趣的話,就不生氣了。”
甯濯在心裡竊喜自己賺到了,他本來就沒生氣。
殷絕溫和地笑了,“好。”
他說:“你不是想知道萬信民的下落嗎?他其實早就不在村裡,我已經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甯濯唰地翻過身,與殷絕面對面,兩人的視線在射進房間裡清冷的月光中碰撞,甯濯有一瞬間的呆滞,大腦一片空白,嘴比腦子快地說:“我還沒見過比你好看的人。”
殷絕迷茫地感受大腦裡滋生的情緒,既竊喜又惆怅。
甯濯迅速反應過來,趕緊找補,“那啥,剛剛說錯了,我就長得比你好看。”
殷絕點頭。
甯濯疑惑,“點頭是什麼意思?”
“你好看。”
啊喂,這是什麼詭異的對話啊,兩個大男人面對面互誇好看,要不要這麼肉麻!
甯濯抖了抖肩膀,趕緊打斷奇怪的話題走向,“你剛剛說感受不到萬信民的存在,會不會是陰界派鬼差來把他收走了?”
殷絕還在盯着他看,像是出神了,甯濯伸長手,掐住他的下巴,将他的腦袋往旁邊扭過去,“喂,你别一直看着我啊,到底有沒有聽見我在說什麼?”
甯濯快速地撤回了自己的手,殷絕臉上那冰冷的溫度凍得他雞皮疙瘩都出來了。
“這大夏天的你怎麼跟具屍體一樣冰涼。”
甯濯小聲嘀咕。
殷絕聽得清清楚楚,小心翼翼往前探的手倏地轉了個彎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他全身都是冰涼的,又如何能感受到甯濯觸碰到的不同溫度呢?
習習涼風穿過紗窗,在屋内溫柔地轉了一圈。
可再溫柔的晚風也帶不走他的惆怅。
殷絕轉身,平躺在床上,靜靜地看着天花闆,“嗯,很大可能是鬼差把萬信民帶走了。”
甯濯喜道:“那我是不是就不用再擔心撞鬼了?”
殷絕彎唇,“嗯。”
“那我以後就可以一個人行動了。”
殷絕抿唇,他消化了一下腦中的情緒才開口說道:“人心不比鬼仁善。”
多餘的話他不用說,甯濯會明白。
甯濯果然點頭,“對,沒錯,那我還是要多跟你待在一起。”
他又想到了其他問題,“殷絕,垃圾場的臭味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那天看張叔滿臉陶醉聞那味道的樣子,就像在聞香味。”
“你今天經過菜園的時候有發現什麼嗎?”
甯濯閉眼回想,“好像看見菜園四周那些奇怪的花變少了一些。”
“等過兩天你再去看看。”
“行吧。”
甯濯總感覺殷絕是在引導他去發現一些事情,可為什麼不主動告訴他呢?
天還未亮,外面就已經響起了喪樂,甯濯睡得晚,被吵醒後煩躁地用枕頭捂住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