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強還在唾沫星子四濺，激情不減，以一句“同學們啊好好學習啊！勝利就在眼前呐！”的固定話術結束了這場單人solo。

以前大家都當耳旁風，很不屑地吐槽：“又來了又來了”，可現在五班的女生卻忽然來了勁。

就這會兒，她們正奮筆疾書決心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歸功于王強正合時宜的“洗腦”，讓她們清晰地認識到比起學習，追林澤與是最沒前途最不值當的。

主要是因為她們最開始的那股躁動如小鹿亂撞的心，已經被他澆得涼透了。

這個人根本不把别人的喜歡當回事，不管值不值錢，随手就能看都不看地往垃圾桶裡扔。

而且她們還忽略了另一件事，林澤與不比其他普通男生，他本身條件優越，還是從美女如雲的娛樂圈回來的，眼高于頂。像她們這樣的清粥小菜怎麼跟大魚大肉比，想入他的眼哪夠格啊。

想到這，又都不約而同地唉聲歎氣，這個該死的看臉的世界。

十五六歲正是自尊心最強的時候，臉上的一顆痘一道疤甚至一顆痣就能成為焦慮的源頭。對于喜歡的認知和評判也都簡單地停留在一個人的顔值上，總以為ta不喜歡我一定是因為我不夠漂亮，不夠帥氣。

所以江中就很懂得怎麼拿捏學生的心理，除了适當的雞湯激勵還得要适當的磋磨打壓。

在别的學校橫梁上挂着“青春奮鬥終無悔，金榜題名占鳌頭”“熱血報國當少年，學習奮鬥正當時”的熱血金句時，江中選擇的橫幅是：

“ta不會喜歡普通的你，但學習會因為你愛它而愛你”

“既然長相入不了ta的眼，那就用成績給ta開開眼”

“如果成不了ta的掌中寶，那就比誰成績好”

諸如此類。

中二又土味。

林澤與偶然擡頭，仍然會被這些紅底黃字給雷到，他這幾天時不時就會想，他回到這所學校是為了什麼？又或者隻是一個很抽象的充滿哲學氣息的疑惑：這一切的一切又有什麼意義？

至今沒想明白。

他的人生好像一直就是這樣不明不白。

王強教的是化學，林澤與才一會兒沒擡頭，黑闆上就靈異地出現了一道占了兩塊黑闆長度的化學公式。

聽着“摩爾質量，摩爾體積，阿伏伽德羅常數”這些名詞，林澤與面無表情地盯着黑闆想，摩爾什麼玩意？哪個摩哪個爾？摩爾莊園的那個摩爾？

識時務者為俊傑，“林俊傑”已經放棄了，他往桌洞裡掏其他的書，結果發現了個漏網之魚。

一個有點分量的盒子。

剛想往垃圾桶裡抛，一張便利貼從盒子上掉下來，在空中悠悠地打了個圈，最後頑固而執拗，不達目的不罷休般，落到了他的鞋子上。

便利貼上的一個笑臉的簡筆畫吸引了他的注意，随之邊上的字也進入了他的視線——

給林澤與同學：

林澤與同學，你好，非常非常非常抱歉打碎了你的杯子，這個杯子希望你能喜歡，如果不喜歡也沒關系，請告訴我，我一定會送到你滿意為止！

“……”

威脅他？林澤與看了兩遍，得出這麼個結論——在威脅他。

“李博文。”

李博文受寵若驚，連忙轉過來，萬萬沒想到，他會記得他的名字，“你叫我嗎？”

“沒。”林澤與剛想問他知不知道這東西是誰拿來的，結果就發現他拇指壓着的地方有個署名——高一六班蘇可意。

蘇可意？

林澤與思索了下。

誰？

男的女的？

林澤與有點想起來了，腦子裡跳出來的卻不是那天水房的場景，而是——玻璃窗外，紮着雙馬尾的女生走路走着忽然一踉跄，雙眼茫然。

便利店那個？

哦。

林澤與把便利貼團成團随意亂塞。想着，愣頭愣腦，好像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