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去紙馬巷,算是很大的罪嗎?白宿想要他交代些什麼呢?
大兄弟說過,再也不要提找小陪葬品之事,對白宿當然也不能說。
那麼我能交代的,隻有去了紙馬巷,卻沒有正當的理由。
不然,就說是迷路了?他還會信嗎?
應該不會,他上次也沒信,況且那地方估計有人特意去找都不一定找的到。
“你因為什麼進來的?”一個聲音在蕭若身後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
蕭若循聲望去,隔壁牢房沒有窗,借着昏暗的燭火,他隻能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隻是那身影并沒有囚犯的頹廢模樣,而是亭亭而立。
那人湊了過來,面容是個溫和的少年,穿的是鬼監的玄服。
好像在哪見過?
蕭若向下看去,見到他的手臂上包紮的傷口,才想起來,是靜影沉璧前那個受傷的年輕鬼監。
見蕭若沒有回答,少年再度開口:“我不信白司衛會因為這個抓人,一定有别的原因。”
他指了指蕭若頭上的發帶,雖模仿者衆多,但司尊和白司衛根本不屑理會。
蕭若:“因為,無視宵禁。”
“那應該也不至于關到這來~”少年道。
“我還去了紙馬巷。”蕭若繼續補充。
“這個嘛,倒是可大可小。”少年笑了笑:“我叫江心,字聞道,你好。”
蕭若:“你好,我叫蕭若,字子焉。”
他覺得眼前少年,十分開朗讨喜,可想起城門前那些人說的話,又覺得有些可惜。
“你的手,還好嗎?”蕭若略微擔心的看着少年的手臂。
江聞道動了動右手:“還好,隻是不太靈活,暫時拿不了刀,捏訣慢一些,符也寫不好,基本就是,告别鬼監了……”
蕭若:“……”這算還好嗎?
少年卻嘿嘿一笑:“不過,我還有左手,加以練習,還是有機會再考鬼監的。”
“嗯,”蕭若點了點頭,“你因為什麼關在這裡?”
“我在關禁閉。”江聞道說。
“嘿~臭小子,鬼監當差第一天就關禁閉,很光榮啊!”一旁本在閑聊的守衛插言進來。
江聞道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我違反了不能随意觀靈的命令,得在這裡關上十二個時辰,确保靈體沒被侵染。”
“侵染了會怎麼樣?”蕭若不解。
江聞道:“當然是,會死啦!”
守衛許是太無聊,繼續插嘴道:“到時候啊,說不定是你最崇拜那位白司衛親自裁決,身首異處,挫骨揚灰。”
蕭若:“不能淨化嗎?”
“哪來的無知小兒,怪不得隻會以色侍人。”守衛冷哼一聲。
蕭若不知道此人為何對自己滿懷惡意,難道無知也是罪過嗎?
江聞道并不以為然,他倒很有興趣給蕭若講解一二:“淨化,隻有微小的異靈可以,也就是那些誤附人身的小動物,而且與其說是淨化,應該說是教化,需要有陰行司靈業或鬼業以上的教化者情願與其形成羁絆,對其負責,保證他不會做出傷人舉動,這就跟,馴化動物差不多,而且有些本性頑劣的異靈,反倒會害教化他們的人被一起裁決。”
“那就是說,其實小異靈還在這些人身體裡,隻是變得聽話了,像人了,對嗎?”蕭若問到。
“沒錯,你很聰明,而且教化之後也是不能放回家去的,隻能永遠跟在教化者身邊,被稱作靈仆。”江聞道想了想補充了一句:“據我所知,近年來隻有一個教化者,是古靈城的陰行驿主,顧南風顧大人。”
“原來是這樣。”蕭若知道那個靈仆,就是顧南風身邊那個女孩。
這樣想來,當初在眷煙閣白宿不肯淨化自己,大概是因為不想身邊整日跟着他這個笨蛋靈仆吧!
提起陰行司,那少年總是異常興奮,看得出他很喜歡做鬼監。
蕭若:“你很崇拜白九司嗎?”
“當然。”江聞道一臉的理所當然:“白司衛可是神一樣的存在,陰行,鬼監,雙首,而且還是最年輕的九司鬼監,就是說九司九城,随便什麼人,都是可以裁決的。”
“你不怕他嗎?”蕭若道。
江聞道:“嗯……也會有一點,但不耽誤我敬佩他,人的感情複雜得很,不是嗎?”
蕭若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他覺得自己也在慢慢變得複雜。
“再厲害又怎麼樣?現在不也是在巡防。”守衛嘲諷到。
江聞道不服氣道:“白司衛在神棄山耗盡靈力,修假期間,還在城門支援鬼監,現在又不辭辛苦的巡防,護佑城中百姓安全,跟那些隻會背後嘲諷的人可不一樣。”
原來他真的在休假,身上的傷也是真的,不是做夢,自己竟然還那樣想他。
蕭若對自己的偏見,表示抱歉。
“你知道,他在神棄山發生了什麼嗎?”蕭若問到。
“當然。”江聞道一臉自豪道:“白司衛在神棄山力挽狂瀾,消滅一衆飼鬼者,又及時發出禁文,不知救了多少百姓。”說着說着聲音逐漸大了起來。
江聞道索性盤腿坐在那鐵欄邊上,給蕭若講起了故事,同時,也是想講給那兩個守衛聽聽,他們的鬼監大人是何等英雄。
聽到這小鬼監講起白九司的事,那兩個負責看守的守衛雖冷嘲熱諷,但也忍不住想順便聽聽,打發些無聊的看守時間。
必要時,還可以繼續冷嘲熱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