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道:“事情的開始呢,還要從古陵城說起。”
蕭若預感故事會有些長,于是也在草席上坐了下來,習慣性的團成一團,安靜的聽着。
“古陵城的朱家和蕭家,一前一後慘遭滅門,據說都是家中女子突然發狂,自屠滿門,那慘狀……”說到這江聞道頓了頓,看了眼蕭若,但又想應該不會這麼巧,大概隻是恰好都姓蕭,陰行子弟雖面貌陰柔但不會看起來這般弱,而且蕭若聽着故事一臉的平淡。
他便繼續講來,但省去了滅門慘狀的描述,着重歌頌贊揚起了白九司:“原來是一邪煞作祟,白司衛生擒了朱家的飼鬼者,本已完成此次任務,但緊接着神棄山附近便傳來異動,靈域混亂,邪靈肆虐,白司衛主動請纓和顧大人前往探查,你們知道,那兒可是陰行禁地,陰行司很少涉足幹涉,結果,那邪煞就是看準這一點,召集了更多飼鬼者,竟然打算獻上活祭子召喚鬼将。”
“召喚鬼将?”守衛一聲驚歎:“那不是跟十年前,蕭家妖女一樣嗎?”
他說着,也瞄了蕭若一眼,同樣的,也覺得可能隻是同姓而已。
“沒錯,你是不知道那些飼鬼者有多瘋狂,一個個割開喉嚨,放幹了身上的血,一時間萬骨窟血澆如注,就在他們完成祭祀,打算分食活祭子之時,咱們大名鼎鼎的白司衛,突然,神兵天降,奪下那活祭子,逃入詭秘之林,這一招有多絕你知道嗎?”
“切~~還以為把那些飼鬼者都裁決了,不還是逃了麼。”守衛道。
“哪來的無知老兒。”江聞道趁機回敬那守衛一句:“詭秘之林是何等地界,那是黑風離厄的地盤,進入這裡,便不可使用刀劍,那些飼鬼者也就無法攜武器追殺,否則就會被離厄青絲大卸八塊。”
兩個守衛小聲嘀咕,從沒聽說過什麼黑風離厄……那是個啥?
聽到此處,蕭若覺得有些不對勁,關于黑風離厄,岚哥哥都是從禁書上偷看的,難不成這陰行司的禁書,人人都在偷看?
江聞道接着說到:“還有更絕的,白司衛并不打算就此逃離,而是早就在那萬骨窟上空,通過凍結水汽,設下法陣發出禁文,向九城發出危險示警,靈力波動瞬間傳遍神棄山,将那些靈骸全都吸引了過去。”
“靈骸?”兩個守衛面面相觑,他們隻是在巡防司看守地牢,對陰行司所獵殺之物的了解,并不比蕭若多多少。
怪不得,蕭若想起下山時,看到的那些靈骸,全都向着萬骨窟的方向奔去,是白宿故意引過去的嗎?
“沒錯,白司衛就是故意為之哒,讓靈骸與飼鬼者,兩相纏鬥,最後那召集飼鬼者搞事的邪煞一瞧勢頭不對,直接跑了,飼鬼者也被盡數消滅。”江聞道講的不亦樂乎,就好像他親身經曆一般。
其中羨慕崇拜之情溢于言表。
“那白九司怎麼會靈力耗盡呢?”蕭若問到。
江聞道:“禁文一經啟動,要用靈力撐上十二個時辰,才能一點點啟動靈脈上九座城池的禁文,那本應該是多人通力完成的陣法,他一個人就那樣耗着,像根蠟燭一樣,那時,神棄山下了雪你們知道吧?”
“有聽說。”那守衛搭茬到。
蕭若想說他也看到了,但隻是在心中嘀咕了一句,他不想也不能讓人知道,當時他也在那裡,解釋是一件很麻煩的事。
“那本是一場雨,是因為白司衛當時靈力全數運轉,才引發了異象,靈墟在毀滅之前,就是會無節制的大量釋放靈力,也就是說,當靈力運轉到極緻時,靈墟會一點點脫離他的身體跟外界融合,最終靈墟盡毀,甚至連同他的靈體,甚至血肉也可能一起融入到靈域當中,完全消失。”
消失?蕭若這回終于理解之前白宿口中說的“消失”是什麼意思了,那也就是說,他差一點就化作神棄山中的風霜雨雪了。
“那後來呢?怎麼沒死……怎麼沒事的?”守衛本想說怎麼沒死成,又覺得這樣說不妥,臨時改了說法。
“密林外捕殺靈骸的玄門佑和岚師兄看到禁文,又發現靈骸返潮,便讓手下拼死開了虛空道境,最終集衆人靈力才救下的。”江聞道說完,深深呼出一口氣。
蕭若:“飼鬼者不是全都消滅了?為何還要發禁文?”
“飼鬼者,體系龐大,這就像當你發現一隻蟑螂時,已經有無數蟑螂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況且那邪煞逃了,至今無法知道,他會存活到誰的身體中,而且,在那之後,邪靈四起,靈骸也從神棄山跑出。”江聞道按着受傷的手臂,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若,不發出禁文,一旦九城遇襲,到時,将是無法挽救的毀滅,我們都會死的。”
聽到這裡,衆人沉默,紛紛消化着這故事中的某些部分。
對于守衛,他們一定有些後悔對白宿的冷嘲熱諷,他們身處這巡防司的牢獄,譏諷高位者,唱衰陰行司,是他們的日常,可在這牢籠的外面,是動不動就會焚身殒命的危險,他們确實沒有資格躲在這裡說三道四。
而江聞道,今天是他第一次守在城門,執行鬼監的任務,卻出師未捷,他有多渴望像白司衛一樣,成為力挽狂瀾之人,可他不能了,就算他能,換做是他,在神棄山上他能否像白司衛一樣,堅守鬼監的信念,為那些對他心懷怨恨的人們,獨自走向冰冷的消亡,他不确定。
蕭若之所以沉默,他所想之事與衆人不同,他此刻想的是,若白宿化為了神棄山上的雨雪風霜,那也不錯,這樣,他便能與之在四時節氣裡的每一天,都相逢。
“那白九司現在沒事了嗎?”蕭若首先打破沉寂。
“嗯,受了些傷,倒是無關緊要,隻是恢複靈力需要些時日,司裡還有傳言,說他的靈墟裡還有另一種不屬于他的微小靈力,即使是到了最後關頭,他也愣是沒有使用,不知道為何,但也有人說,可能正是這一點微小的靈力,保住了他的靈墟。”江聞道似有些累了,他躺到床上歎息到:“誰知道呢?”
不屬于他的靈力,蕭若猜測那是屬于自己的,白宿向自己借的,可是為什麼沒用上呢?難道人沒用,連靈力都派不上用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