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對面的黑衣男人,隐在層層紗帳後面,巋然不動,像一隻黑色的豹子。
蕭若不知到裡面究竟在做什麼,不過看樣子他們應該沒時間告訴他阮姑娘在哪。
蕭若正欲離開,裡面傳出一聲痛苦的響動,還是吸引了他的目光。
紗帳後的男人傾身出了紗帳的遮擋,他披散的黑發,張狂的卷曲在身後,一隻手抓着那白衣男人皙白的下颌,粗暴地覆蓋上去。
這人的動作與距離,讓他想起白宿洗澡時,自己借風做下的事,瞬間紅了臉頰,雖然他并不了解這究竟是在做什麼,卻也自然的紅了臉,感到害羞。
他知道,不該在這裡盯着人家。
可還沒等他轉身離開,那黑衣男人便發現了他,隻見那人直接起身,膝蓋頂開了身前的人,大步朝着窗子走來。
身上黑色的如蟬翼般輕薄的衣衫随意敞開着,露出略微深色且很有活力的肌膚,直到被金色腰帶束住的緊實腰間。
金色的鱗片形刺繡從腰間繞到後背,又從右肩處探出一條巨蟒的頭部,黑色蟬翼上,黃金繡線閃爍着奢靡的光澤,衣服上的金蟒随着他的步伐遊動,像似盯上了可口的獵物,翻滾着蛇身。
那男人一把推開窗子,死死的盯着蕭若片刻。
接着,那張原本凝固的臉,突然提起一抹笑容,奇怪的是,他一笑,似乎之前那如黑雲壓境的緊張氣氛也驟然變的輕松了。
他悠閑的靠在窗子上,直視蕭若的雙眼,略帶調侃的問到:“好看嗎?”
蕭若被他剛剛走過來的氣勢吓的後退了一步,站在那裡,木然的點了點頭,“好,好看。”
按照人的審美,眼前的這個男人,确實是好看的,隻是比起白宿神子的模樣,更魅惑一些。
而作為神前殘香,他當然更喜歡白宿的樣子。
聽到他的回答,男人旁若無人的笑了起來,笑夠了向前探了探身問到:“那,要一起嗎?”
男子直接向蕭若發出邀請。
蕭若一臉茫然,一起做什麼?像剛才他們做的那樣嗎?那很奇怪,除了白宿他不想跟任何人靠近,像現在這麼近也不行。
于是他又退了半步,搖了搖頭:“謝謝,我不要。”
“哦,你隻喜歡看着是嗎?我許你進來,就在一旁看着,如何?”那人又向前靠了靠,探身幾乎與蕭若平視。
一股危險的氣息随即靠了過來,蕭若有些害怕,這人身上的香氣,熟悉又危險,他不止一次聞到過。
“不用了,謝謝。”蕭若再次拒絕。
可男人略顯貪婪的雙眼,意味着他并不想輕易放過他。
“喂!不要臉的狗崽子,離他遠點。”
就在此時,大兄弟氣憤的咒罵聲,卻從身後傳來。
大兄弟罵的很大聲,甚至很粗魯,但那聲勢卻奇怪的,能給人一種安全感。
白須老道三步并做兩步走來,将蕭若一把攬到身後。
“别看他,那是個下流胚子。”他讓蕭若轉過身去。
黑衣男人直起身,臉上興緻全無,卻還是挂着淡淡的微笑,對着後面的蕭若道:“下流?你是說偷看的小孩嗎?”
“誰偷看?偷看你!那怕是要爛眼睛的。”老道繼續罵着。
“大兄弟,确實,是我先……”蕭若轉過來拉了拉大兄弟,卻絲毫拉不住他。
大兄弟根本不聽,神情怒不可遏,還有些怨氣難消,似有舊仇,看來不單是因為蕭若,恐怕還有别的。
他氣惱的吼着:“你别管,我今天就要罵他,你這混賬,要玩什麼下作東西,關起門…阿不…關好門窗自己玩去,非要招搖過市,到處找這些男子,扮一副鬼樣子敗壞師名,簡直是欺師滅祖,你算什麼東西!你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罵夠了嗎?”那黑衣男子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們,絲毫不覺得被冒犯,反而甘之如饴。
男子隻是回頭看了一眼,那白衣男子便心領神會的走了過來。
因為雙手縛于身後,走過來的腳步有些搖晃,神态迷離,似喝醉了一般,雙頰挂着紅暈。
他們站在窗前,故意做出十分親昵的姿态。
蕭若這才看清,白衣男子的穿着打扮,簡直跟自己如出一轍,還有縛在那雙手腕上的霜花發帶,與他給江聞道那條一模一樣。
難道,眼前的黑衣男子就是大家口中的那個宮大人,與白宿同一個師傅的宮不惹。
兩人旁若無人的動作,着實大膽。
直到黑衣男子伸出隐在黑衣下的右手,用力按在白衣男子的腦後,蕭若才注意到,那隻手是金色的,确切地說是金子打造的義肢,連同整個手臂都是,所以他剛剛以為的吊着葡萄的金色器物,其實是這人的手臂。
他想起九郎曾說,宮不惹受了重傷,身子也殘了,看樣子,應該就是指這條手臂,可這金子打造的手臂并不像看起來那樣僵硬,動起來也并不笨重,還算靈活,隻是比正常的手指多了些機械感。
那隻泛着黃金光澤的手,劃過白皙的臉頰,留戀在唇邊,冰涼的堅硬的金屬觸感抵上牙齒,讓白衣男子忍不住一抖。
而這一幕落在大兄弟眼中,滿滿的亵渎之意,讓他氣的隻想發飙:“混帳,不知廉恥,臭不要臉的狗東西,你你你,你眼裡可還有一點尊師重道?你師父也是個廢物,當初他就應該清理門戶。”
“那看來,是師傅舍不得我這個不孝徒咯,對不對?”宮不惹對着白衣男子問到,好像眼前人就是他師傅一樣。
白衣男子不知該如何回答,身體無法控制的輕輕抖着,因為他看到宮不惹眼中的一絲不快。
那眼神意味着,他又要受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