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馬哼哧哼哧喘了兩口氣,毛發色顔色和騎馬者如出一轍。
來人不是别人,正是梅洛德因的管家哈特。
白珈用力錘了兩下紅果,站起身,甩掉手上的水珠,“我們之間的恩怨,和我父親不相關吧。”
哈特哼笑一聲,翻身下馬,從馬背的兜囊裡抽出自己的柱杖,鄙夷地掃了眼地面上的水漬和枝葉,“還是和以前一樣,簡直無從下腳。”
莫爾住在這座莊園的時候就是這麼大大咧咧,大門敞開,無論什麼樣的賤民都能直接闖進來,直呼他的名字,跟他勾肩搭背,地面上鋪滿亂七八糟的泥腳印,不夠整潔,沒有秩序。
比起領主府邸,說成是市集似乎更貼切一點。
哈特跟着梅洛德因領主來過一次,剛進城,一頭黑牛迎面猛沖過來,差點把這對主仆撞飛。
就是從那時候,哈特開始瞧不起莫爾,鄉下領主和賤民也沒什麼兩樣。
他的女兒亦是如此。
哈特靈活地避開那些糟污,選了一塊幹燥的地面優雅站定,揚起下巴俯視白珈,欲談正事。
一道清脆的童聲打斷他:“媽媽,他蹦來蹦去的像青蛙!”
工人們頓時哄堂大笑。
哈特惱羞成怒,大聲呵斥道:“我是梅洛德因大人的管家!誰敢對我無禮,就是對梅洛德因大人不敬!我看誰敢笑!”
霎時,鴉雀無聲。
茉莉滿臉驚恐地捂住女兒愛莉的嘴。
梅洛德因很有名,他的弗裡亞是邊境最強大的城邦之一,沒有人敢惹他,連帶着管家都變得高貴起來。
哈特的目光在人群中掃過,最終落到愛莉身上,他冷不丁地咧嘴一笑,眼神毒蛇般陰冷,“小朋友,不聽話的話,可是會被魔獸吃掉的哦。”
愛莉被吓得哭出聲。
他還不肯罷休,張嘴又要說話,白珈跨了一步,擋在兩個人中間,皺眉盯着哈特。
“生氣了?哈哈。”哈特看起來心情很好,“那讓我們來說一說正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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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西是餓醒的,睜眼看見陌生的屋頂,轉頭,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緊緊盯着他,吓得他猛彈起來。
“嘶——”
刀疤撓了撓頭,“你胸口被捅了一個大洞,還沒好呢,小心點吧,我們沒有多餘的藥救你了。”
聞言,柯西摸了摸胸口。
好痛。
疼痛撕扯着回憶,帶他回到被紅鬥篷追殺的那一晚,他拼命逃跑,可紅鬥篷像是會巫術一樣,輕而易舉地追上他,鋒利的劍貫穿他胸口,鮮血噴湧出來。
他用盡渾身力氣扭身逃脫,那把劍斷在他身體裡,出了城,紅鬥篷似乎放棄了追擊,而他也失去意識,陷入昏迷。
“你們救了我?”柯西臉上沒有血色,看起來像一具說話的屍體。
刀疤臉不紅心不跳地點頭,完全不提搬他時發生的意外,見他還要追問,忙不疊地說:“你一定餓了吧?我帶你去吃點飯怎麼樣?”
刀疤是個糙漢子,根本想不到照顧傷員應該“帶飯找傷員”而不是“帶傷員去找飯”,柯西也沒有這個概念,于是兩個人達成一緻,一起向廚房出發。
這座莊園很大,打理的十分有條理,來往仆人數都數不清,莊園的主人一定有權有勢,這樣的人,為什麼會救他?柯西忍不住想。
難道是和梅洛德因一樣的理由?他的心不禁一沉。
柯西的家族有一個代代相傳的秘密,那就是他們可以馭獸,不僅僅是普通的動物,而且可以駕馭魔獸。
這個秘密一直掩埋在父親心裡,連母親都不知道,柯西也是在不久前遭遇魔獸襲擊,才意外發現自己有這種能力。
但他沒想到的是,這個秘密很快就被梅洛德因察覺,他和家人因此受到梅洛德因手下的追捕,父親和母親為了保護他而被抓走,柯西一個人逃出生天,卻身負重傷。
想到這裡,柯西不禁攥緊拳,他一定要想辦法潛回弗裡亞救出家人。
柯西跟着刀疤拐過五道回廊,路經花園,繞過古堡,才來到廚房,一路不停東張西望,很想記下這裡的路,但實在太複雜,繞的他暈頭轉向。
刀疤打開竈上的鍋,盛出一碗冒着熱氣的粥,一顆顆飽滿的米粒煮的軟爛,散發出濃郁的米香,光是看着,柯西就忍不住咽口水。
自從家裡出事以後,他很久都沒有好好吃一頓了。
“這是我們家大人吩咐給你煮的,”刀疤熟練地打開一個木罐,舀出一些紅色透明顆粒撒到粥裡,攪拌均勻,“這個是我們家大人特制的糖,甜甜的。喏,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