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人還高的健壯馬匹閃電般朝着五歲的女孩沖過去,愛莉吓得呆住,茉莉來不及反應,憑本能尖叫着沖過去。
“不要!”
一息之間,白珈迅速薅起地上的麻繩,掄直手臂甩出去,繩圈套到馬頭上,用盡全身力氣猛拽。
胸口的位置突然微微發熱,白珈感覺到奇怪的暖流散到四肢五骸,電光火石間,猛沖的馬似乎真的被她絆住。
但也隻是一霎那。少女的力氣再大也大不過高頭大馬,繩子緊緊握在她手中,沒能把馬拉回來,反而那巨大的沖力把她拽了個趔趄,直挺挺地就要往地上栽。
“小姐!”刀疤擡腿沖過去。
想象中的麻煩是顧頭不顧腚,二選一的兩難抉擇,實際上的麻煩是跑的不夠快,兩邊他都顧不上。
刀疤看似活着,實際上人走了有一會兒了。
身邊忽然刮過一陣風,刀疤反應不及,腳下一滑,摔了個屁股墩。
愛莉葡萄般的眼睛裡倒映着近在咫尺的馬蹄,耳邊是茉莉撕心裂肺的哭聲。
千鈞一發之際,一道高瘦的身影擋在愛莉面前,手掌豎起,仿佛堅硬的屏障,疾沖的馬嘶吼一聲,猛地停下來,強烈的慣性将馬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白珈實實在在地撲在地上,擡頭詫異地看着眼前這一切。剛剛還發狂似的馬此刻溫順地對少年俯首帖耳,用額頭去貼少年的手,向他臣服,任他撫摸。
她恍惚一瞬。
自從來到這裡,那些匪夷所思的見聞似乎都已遠去,不用擔心突然飛來一柄仙劍取她性命,路邊的草木不會變成精怪攔她去路,也沒有氤氲在每個角落的霧白靈氣,這裡衆生平常,盡是灰布麻衣。
但這隻是一廂情願的誤解。少年馴服馬兒的刹那,手心光華流轉,白珈敏銳地捕捉到,意識到那是什麼之後,呼吸劇烈起伏,心跳微微加速。
這證明這個世界上的确有他們說的那種東西——魔法。
不及細想,眼前刮過一陣風,茉莉沖過去起愛莉不停安撫,可憐的孩子,今天受了那麼多驚吓。
幸好虛驚一場,這場鬧劇,受傷的隻有白珈和哈特兩個人而已。
哦,還有摔倒的刀疤。
掙紮着站起來,顧不上滿身的灰塵,一瘸一拐地走到哈特身邊,他已經摔暈了,白珈擡腳猛踹,貴族管家白淨的臉上瞬間出現幾個腳印,“把他扔出去!讓他用腳走回弗利亞!”
刀疤補了一腳,拽住哈特的腿往外拖。
“為什麼要放他走?你難道不怕他向梅洛德因告狀嗎?”
白珈回頭看去,少年眼神疑惑。
“他在賤民手裡吃了虧,丢臉丢到姥姥家,哪還會自己把這事兒捅出去?恐怕還要給我們封口費,叫我們不要出去亂講呢。”
少年恍然大悟。
茉莉抱着孩子朝柯西千恩萬謝,後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黝黑臉龐透着紅:“順手的事而已……不用謝我。”
白珈看着柯西,若有所思。
昨天回來的時候,他一隻腳踏進閻王殿,這才不過一晚上的時間而已,傷口似乎已經恢複完全,如此驚人的回複速度,與仙人無異。
難道因為他會魔法嗎?
“有信!”不知誰喊了一聲,将白珈從沉思中拉出來,遠來的信使氣喘籲籲地揚着信封:“誰是這座城邦的領主?”
衆人看向白珈,信使似乎愣了一瞬,他跑了十幾座城邦,第一次看見女領主,将信将疑地把信交給她。
黑色信封上沾滿金粉,熠熠生輝,莊重肅穆。
信上隻寫了兩行字:
陛下聖誕,萬邦來賀。
白珈看完冷漠地收起來,明白這是要禮物來了,“其他城邦都送了陛下什麼?”
信使伸出手指細數:“卡爾特城進貢黑石寶劍一柄,費爾尼曼城進貢深海夜明珠一枚,弗裡亞城進貢紅龍一隻……”數完,他問:“領主大人,維斯特要向陛下進貢什麼?”
白珈古怪地瞥他,誇張地作出貢獻的手勢:“進貢我城居民對陛下尊敬的心。”
說罷,對刀疤使了個眼色,後者心領神會,幾個人圍着信使往外趕,可憐的信使還沒完成收禮物的任務就被趕到城外。
安排好所有人的工作,白珈回到房間,快步沖進書房,在書架上翻找什麼。
阿萊忽然從窗外翻進來,吓了白珈一跳。
“你怎麼從那邊進來?”這裡可是城堡最高處的房間!
“哦小姐,這外牆有點掉灰,我補了補。”阿萊揚了揚手中的工具。
“……你一個老頭子以後這種活交給其他人幹好不好?你還要不要多活幾年了!”白珈又驚又怕,氣得跳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