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過去,夜晚沒了嗚嗚的風聲,落雁關就隻剩下寂靜,天空沒了沙塵的遮掩,隻要願意擡頭就可以看到漫天星辰和一輪彎月。但是這樣美麗夜景,落雁關裡的人似乎并不願意多看一眼,畢竟明天是一個改變他們命運節點,若真能入了武清宗回到老家,腰杆子都要直起來幾分。
第二日天微微亮,就開始有人出城前往回雁山,回雁山距離落雁關看似不遠,但若是依靠雙腳走過去,還是要花費不少時間,武清宗在頭一天已經将賽事情況安排好了,比武持續一天一夜,最後的勝者在經過武清宗的諸位長老和武清老祖認定後就可以拜入武清老祖門下。
蕭妖雪和李無憂的出發時間并不算早,隻不過仗着從京都騎過來的兩匹好馬好好休息了一夜,現在是精力充沛,二人一路疾馳到了武清宗,剛剛落座這演武就開始了。像蕭妖雪、骨谙這種等級的人看這樣的演武自然是如同頑童打鬧一般無聊至極。但是今日來了不少附近的居民,他們也有根本不懂武術,隻是來湊個熱鬧了,當每每有人勝出,台下還是會傳來一陣歡呼聲。
相比于這樣無趣的打鬧,蕭妖雪對這武清宗演武時展開的護法陣倒還有幾分興趣。這陣法布局嚴密,想要從外面打破着實困難。同時武清宗考慮的也算是全面,這陣法一方面防止了外面的人進去幹擾比賽,另一方面就算裡面的人使用氣息,也不會對外面那些平民百姓造成傷害。
不過在蕭妖雪的記憶中,這武清宗的人尚用劍和掌,卻還沒聽過有人能畫出如此精美的陣法,又或者說這東梁地境之内除了那個已經被滅了門的薄涼宗以外,好似還真沒人能畫出這樣的陣法。果然經過一番仔細的觀察在這護法陣的一個陣眼上,發現了薄涼宗做陣時會特意留下的标志——一枚玉質的葉子。
正如潇湘閣的朱雀木牌一樣,薄涼宗也有屬于自己标識,正是這樣的玉質葉片,制陣的人往往會把它融入到陣中,作為一個标識,但是當時薄涼宗滅宗滅得很突然,基本上除了護山大陣以外都被朝廷統統收繳了,那這武清宗的陣法看起來新,又從何得來?還是說難道這天下還有薄涼宗的後裔,掌握着這份技術不成?
陣法于武學之中奧妙無窮,若是一個武者能熟練使用陣法,那麼有朝一日,就算是遇到了那武榜前十都可以有生還的可能,所以當年薄涼宗被滅的太過于詭異。
但這些都是陳年舊案,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解決的,眼看李無憂在前幾場的對手都資質平平,也沒有過多的人将注意力集中在他的身上,便順利的拿到了武清宗的入門資格,之後争奪魁首的幾個小輩也不是他的對手,第一天就這樣安全的度過了。此時已是三更天,武清宗的演武也隻剩下最後一場決戰了,決戰之前有很長一段時間的休息,決賽在黎明時開始。
說是新愁化舊怨,自古冤家路窄,有些人的嘴巴就是開過光說什麼中什麼,顯然馬得源就是這樣的類型,隻是可能這二位公子爺都不能那麼好看就不一定了,決賽雙方正是昨天在客棧鬧了矛盾的李無憂和馬得源。
經過第一天的對壘李無憂也甚是疲憊回到蕭妖雪身邊剛說了兩句話就沉沉的睡去。蕭妖雪看着靠着自己的弟弟,心中也有幾分不舍,一時之間真的想不出下次見面會是什麼樣的情景。李無憂雖然是睡了,但是蕭妖雪不敢睡,今日自從進了演武場她就感覺到有幾道陰冷的視線不時鎖定了她,在她回頭去望時又無從覓得。剛剛李無憂剛睡下她有感受到,不過這次的殺氣更重,而且目标鎖定到了李無憂,恐怕是想着沒了護法陣的保護,李無憂身邊就隻有一個女子,他們覺得很有勝算吧。蕭妖雪着實不喜歡這樣的感覺,隻能向着殺氣的源頭,将氣息悄然釋放。或許是感受到了她的氣息,又或許是忌憚在場的人太多,那道殺氣又隐藏進了人群中不見蹤影。
蕭妖雪考慮到若是現在對那人出手,恐怕一些對宰相府有仇怨的人會順勢而起,到時候台下暴動,恐怕對李無憂決戰不好,所以也未再追究那道殺意,反正他遲早要出手,又何必自找麻煩。
馬得源同樣也是經曆一天的賽事,此時臉上也略帶疲态,回到骨谙的身邊,并沒有着急休息,而是一個勁的問骨谙自己今天的表現。
骨谙面色凝重地誇了馬得源幾句,又陷入了沉思,馬得源自然看得出骨谙疑慮,問道:“骨老,怎麼了,是家裡出了什麼事嗎?”
骨谙又沉思了一會,才開口道:“家裡倒是沒有出什麼事,隻是剛剛我收到一封信。”骨谙将信展給馬得源看,信上的字迹馬得源認識是父親的筆記,上面寫着:“有人要對李公子不利,務必不留餘力護他周全。”
馬得源頓時是一頭霧水,李公子?那個昨天在客棧和自己對嗆的人?那個當朝奸相的兒子?父親要骨老護他周全?也不曾聽聞父親還和京都有什麼聯系呀?
骨老似乎是看出馬得源滿頭的問号,開口道:“小馬爺,這些事您問了我告訴您,但是呢也不用勞煩您費心,老爺吩咐的是我,你就安心打你的演武就行了。”
此時年紀輕輕的馬得源第一次感受到一絲無力,明明知道家裡的事情,可自己還是什麼都做不了,成長的種子開始發芽,注定着在不久的将來就會破土而出。
破曉的光輝很快出現在天際,随着回雁山的鐘聲敲響,太陽從回雁山後冉冉升起,風沙過去的第二天,天空上最後一絲雲也被昨日最後一絲殘風卷走,碧空如洗,修整了幾個時辰的觀衆,再度是激情重燃,昨日落敗的人一部分已經離場,顯得演武場寬闊了幾分。
李無憂和馬得源都站到台上,台下馬得源那些個小跟班吼得可兇可兇了,大有他們小馬爺是天下第一的感覺。不過要說馬得源,長得确實不錯,常年生活在西域,黃沙漫天,但他的皮膚沒有半點凹凸,膚色算不上白,但是卻為他徒增了幾分英氣。今日他不再是昨日那般書生打扮,寬袍大袖,釋放出氣息,衣袍就無風而動,确實有那麼幾分大師風範,但蕭妖雪估計,這小子要達到這效果,估計已經是把全身的氣息都牽動了。但不得不說台下的反響是很好的,特别是一些小姑娘已經發出了尖叫。
反觀李無憂,一身黑色短衫,蕭妖雪都有些後悔讓他穿的這麼樸素,有一說一要不是那布京都緞彩樓的布,他這一身和前面幾個附近村裡來的孩子差得真的不多。李無憂的個子不算高,體态也不算壯,站在馬得源面前就瘦瘦小小一個。也難怪馬得源看不起他。
此時演武場周圍陣法已經啟動,随着鑼聲一響,決賽也拉開了序幕。蕭妖雪注意到,在鑼聲敲響後,有幾人紛紛向着離場地較近的位置走去,這些人看起來就像是附近村裡的居民,一般人是多一眼都不會看的。但是蕭妖雪卻在他們身上感受到了一些氣息流動,這樣的氣息在武林中隻能算平平,但是這樣的三四人足以在武清宗的人員趕到場地前殺死李無憂。這時就算武清宗的人能趕到場地将他們鎮壓了,李無憂也必死無疑,但是若隻憑他們幾人的武功想要破開這護法陣定然是不可能,恐怕他們是想趁着護法陣關閉的瞬間沖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