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孩在花園踢球,李順懿隻能負責替他們撿球。
李順懿屁颠屁颠地把滾進草叢深處的皮球撿來,那些小孩接了皮球,卻直接把李順懿撂在一旁。
“你走開!我們不和你這個賤種玩!”
李順懿被人重重地推了一下,撲到路邊的花叢中,被花枝上的刺劃傷了手掌。
鮮血湧出,痛得小姑娘忍不住想哭,卻還是強壓着眼淚,沒讓自己哭出來,自己默默地走到一旁的樹蔭下。
爹娘說了,他們身份不高,皇祖父不喜歡他們,在這宮中一定要謹言慎行,不能惹事。
但好像,被孤立不隻是一個結束。
在一陣竊笑聲中,皮球帶着十足的力道,朝着李順懿的面門飛來,蹲坐在地上的李順懿驚呼出聲,卻根本來不及躲開。
然而皮球并沒有砸到李順懿的臉上,被一隻手穩穩地接住。
“臭小子,誰教你這麼踢球的!怎麼可以往人身上踢!”
崔佑虔一個健步上前,直接拽住了朝李順懿踢球之人的耳朵。
“痛……痛痛痛,表叔松手!”
那人是崔淑妃之孫,吳王李郓長子李勳,一出生便被封了郡王。
李郓雖是王爺,但崔小侯爺作為崔氏未來的家主,也不怕他這個表兄,直接把李勳提溜到李順懿的跟前。
“給人道歉,聽到沒?”
“本王為什麼要給她道歉,就是個賤婢之女!”
“還跟我犟,信不信本侯替你父王教訓你?”
崔佑虔拎着李勳耳朵的手越發用力,李勳感覺整隻耳朵都快被扯掉的時候,才不情不願地開口:
“對……對不起……”
“太小聲了,聽不見!”
“對不起!”
“沒……沒關系……”
聽到李順懿的應答,崔佑虔才松開拽着李勳耳朵的手,将皮球遠遠地踢走:“滾遠點,下次再讓我逮住你欺負别人,定要讓陛下知道你的混賬行徑!”
李勳狠狠地瞪了崔佑虔一眼,畢竟是個孩子,習慣了看人下菜碟,這個表叔是祖母最疼愛的侄兒,是從皇祖父到父王母妃都極其敬重的人,得罪了表叔他可讨不到什麼好果子吃,隻能悻悻地帶着身後的小跟班走開了。
崔佑虔教訓完混不吝的李勳,才看向一直坐在地上的李順懿。
小姑娘的眼睫上還挂着淚珠,可能一時半會兒還沒緩過勁來,呆呆地望着他,眼中盡是茫然和不知所措。
“沒傷着吧?”
崔佑虔伸出手想去拉地上的李順懿,李順懿伸出自己的小手時,崔佑虔發現她的手上有傷。
“手破了?”
崔佑虔蹲下身,從懷中拿出一小瓶傷藥,将藥粉小心地灑在李順懿的手上。
“你……怎麼會有藥?”
李順懿覺得很是稀奇。
“練武之人少不了磕着碰着,随身帶藥很正常。”
崔佑虔又取出幹淨的紗布将李順懿的手包紮好。
“你是誰家的小孩?你爹娘呢?”
“我……我爹娘就讓我在這裡等着,不要亂跑。”
李順懿沒有回答崔佑虔的第一個問題。
她怕崔佑虔也瞧不起她。
李順懿不願說,崔佑虔當然也不追問,這是崔家的教養。
“我代我那混賬表侄兒向你道歉,他就是被他爹娘寵壞了,才不知天高地厚的。”
十四歲的崔佑虔眉目間均是少年氣,但說起話來卻喜歡端着長輩的威嚴。
“沒……沒事的……”
李順懿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羨慕地看着不遠處歡聲笑語的同齡玩伴。
真的好羨慕……
可李順懿知道,她應該是融不進他們的世界的。
“想玩?”崔佑虔側目問李順懿。
李順懿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跟他們玩,踢個臭球把他們能耐的!”
崔佑虔從一旁的花圃上随意摘了幾朵花。
“我教你編花環吧。”
崔佑虔用腰間的寶劍削去花枝上的尖刺,将平滑光整的花枝遞到李順懿的手中。
崔佑虔的劍,是方才宴會上舞劍用的,舞劍時崔佑虔将美酒傾瀉在寶劍上,以至于寶劍到現在還殘存着淡淡的酒香。
酒香與花香交疊,酒不醉人人自醉。
“這編花環是我阿娘教我的,我原先不願意學,總覺得這是女孩子家才學的東西,後來我阿娘去世了,我反倒開始覺得這編花環有意思起來。”
五顔六色的鮮花,就那樣在崔佑虔的指間纏繞綻放。
“先這樣把花枝卷過來,注意不要碰壞花瓣,然後将花枝的尾巴彼此固定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