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見趙聽淮神色淡漠,江南晨滿臉寒霜。
趙聽淮指尖有節奏的敲着竹編的小桌,一言不發。
他斜睨一眼江南晨,平靜道:“張掌櫃盡力了。”
“我知道!”
“那你在氣什麼?”
趙聽淮停下動作,好奇問道。
江南晨嘴角一撇,怒道:“氣他們怎麼那麼笨!煮熟的鴨子都能飛走!”
趙聽淮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是什麼破比喻?
“你這話若讓祝平安聽到,定是要和你生氣的!”
江南晨一瞥,淡定道:“你不說她怎麼會知道。”
合着是笃定他不會出賣他了?
趙聽淮挑眉,笑的痞裡痞氣的,“那可未必!”
“趙聽淮!”
“怎麼你們最近都喜歡大喊我的名字?”趙聽淮很是奇怪,這兩日他能聽到他名字的機會直線上升。
江南晨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名字好聽還不讓人喊了?!”
這話可不是誇他,趙聽淮聽出來了。
他微微側頭,嘴角噙着笑,語氣卻十分冷冽,“你的名字也很好聽,我多喚幾聲可好?”
“……說的你少喚了似的。”江南晨氣勢弱了幾分,雙手撐地将身子後仰着,避開他的視線。
趙聽淮不再與他糾結,将話題拐回正道,“何時啟程?”
“明日一早吧。”江南晨想了想,提議道:“今夜樂仁府有花燈,咱們帶着小平安去散散心。”
大昭自開朝便定下宵禁的規矩,但近兩朝來,若是一府大人上奏報備,便可尋一日免除宵禁。
怪道今日城門處人那麼多。
趙聽淮颔首,算是同意了。
但兩人都未曾想到,祝平安會拒絕。
“我眼睛又看不見,去看什麼花燈?”祝平安并沒有覺着兩人這是冒犯,平靜的陳述着事實。
“……那,那摸摸也可以啊!”江南晨對着趙聽淮使着眼色,絞盡腦汁的想着如何彌補兩人未注意的事實。
祝平安搖頭,軟着語氣道:“我真的不想去,有些累了。”
江南晨還想說什麼,卻被趙聽淮一把拉住,沖着他微微搖頭。
随即,他對祝平安說道:“那便等下次遇上,咱們再逛花燈。”
見兩人都未再堅持,祝平安松了口氣,她點點頭,道好。
她着實沒有精力再出去了。
——
“亥時!人定!萬物深藏!”
街巷外,打更人的聲音遠遠傳來。
甘草正彎腰鋪着床,聞聲蹙眉,“不是說取消了宵禁逛花燈嗎?怎麼還有人打更?”
他們今夜住在了江南晨樂仁府的一處宅院,靠近城邊,與那花燈中心遠了些,聽不到熱鬧喧嚣。
然打更人穿街走巷,卻是一清二楚的。
祝平安想了想,“便是宵禁取消,也得知道時辰吧。”
那些不去逛花燈的,便聽着這打更的聲音維系着日常的作息。
“平安,你看過花燈嗎?”甘草放下帷帳,跪坐在祝平安身旁的蒲團上。
“看過。”祝平安點頭,手中捂着茶盞,掌心一片溫熱。
“那是什麼樣子?”
祝平安一怔,立馬反應過來,問她,“你沒看過嗎?”
甘草落寞的垂下頭,聲音很小,“沒有,小時候光是活都幹不完,哪有時間出去看花燈啊。”
祝平安聞言,頓時後悔拒絕了趙聽淮與江南晨的提議。
她放下茶盞,摸索着握住甘草的手,聲音含着不易察覺的憐惜,輕聲問道:“我們去看花燈吧。”
甘草驚了,“現在?已經很晚了。”
“可是今夜沒有宵禁,花燈還有很長的時間。”
祝平安越想越覺着可行,“我們去喊趙聽淮和江南晨,咱們來一場夜行如何?”
“可是……”
“沒有可是!”祝平安握緊甘草的手,“錯過這次,下次還不知道在哪兒。”
“既然想看,那便不要錯過。”
甘草瞧着她一臉興奮的樣子,仿佛打了雞血,與下午那個頹廢着說不出一句話的判若兩人。
“你下午……”
話音未落,祝平安便道:“我下午太累了。”她的語速很快,幾乎不給甘草反應的時間,“我現在沒有一點困意,我覺着你也不困,咱們去吧!”
她說着便已起身,順帶着拉起甘草,擡腳便要走。
甘草連忙攔住,“你慢點!”
終究意願占據大腦,甘草蹦跳着去拿了祝平安探路的木棍,扶着她一起去尋趙聽淮和江南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