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死丫頭,胡咧咧什麼東西?”
甯巧娘眼神閃躲,下意識後退一步與甯秋保持距離,虛張聲勢道:“别以為胡言亂語我就會怕你,老娘吃過的鹽比你吃過的飯還多,什麼樣的人沒見過,會怕你?真是笑話。”
“噗嗤!”
甯秋聽她這話實在沒忍住笑出聲,眼中滿是嘲諷。
“你笑什麼?”甯巧娘蹙眉。
“姑姑,我在笑你啊!”
甯秋起身故意往前走兩步,想靠近甯巧娘,見她後退,面上的笑容更微妙了,“笑你口味重不自知,反倒沾沾自喜,小心吃太鹹對身體不好。”
“你你你……果真惡毒。”
甯巧娘畏畏縮縮太多年,并不擅長與人吵架,龐母不在身邊她根本不是甯秋的對手,半晌兒隻憋出一句“惡毒”。
“行了,别說些有的沒的,你家誰做主,姑父呢?有事說事一次性解決了吧!”
甯秋随手提溜一個小闆凳坐在大門邊上,方便不對勁的時候逃跑。
詢問剛出口,便見龐橋鬼鬼祟祟走進來,先探頭探腦觀察巷子裡的情況,很快縮回來,關門的時候被甯秋攔下了。
“别關!”
龐橋這才将注意力收回,待看清阻攔的人是甯秋,雙眼瞬間發亮。
好啊!打個瞌睡枕頭就送上門了,看來家裡的婆娘還是有點用處的。
“原來是秋丫頭啊!”
龐橋粘膩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甯秋,如同在看一件待估價的貨物,看得甯秋渾身不适下意識後退一步,離門口更近了一些。
打量完甯秋,他目光一轉,看向角落處瘦瘦小小埋頭幹活的秀雲,瞬間皺起眉頭,嫌棄地撇撇嘴。
原本還指望家裡的丫頭值幾個錢替他解燃眉之急,結果大失所望,這品相賣去給人當粗使丫鬟都叫不上價,還是再養兩三年賺一筆彩禮吧!
龐橋在朱家多年,原本盯上了大小姐身邊一等大丫鬟的位置,想将秀雲塞過去,但因他是活契,家中子女不在挑選的範圍内,隻能作罷。
至于入府當個粗使丫鬟,掙不了幾個錢還不如留在家裡照顧兒子和老人。
短短幾息,龐橋心思百轉千回。
他兩日玩轉各種來錢的門路,還利用今日中午的時間把能借錢的人都借了一遍,細算下來,還差十五兩才夠償還所有賭債。
明日便是最後期限,靠他自己已經榨不出銀錢了,還不上賭債,依照賭坊的手段,絕不會輕易放過他。
挨一頓打還算輕了,斷手斷腳才叫可怕,屆時成了殘廢,朱家的活肯定也保不住。
沒有價值的人日子多難熬他很清楚,他決不能淪落到那種任人踐踏的地步。
女兒賣不出價,隻能将主意打到甯秋的身上了。
年紀、樣貌、身段。
綜合下來,甯秋算是上佳品相了,買回去好吃好喝養一養,絕對物超所值,又是孤女,沒了消息也不會有人在意。
龐橋可不管出手後甯秋會過什麼樣的日子,他隻在乎哪裡開價最高來錢最快。
甯秋還不知眼前人龌龊的心思,隻覺得他的眼神莫名讓她心慌,一刻也不想多呆了。
“龐管事,我與你們一家人沒什麼可說的,也不想再與你們有任何牽扯。”
甯秋緊繃着神經,強裝鎮定嘗試與龐橋溝通,對龐橋的厭惡讓她連“姑父”都不願意喊了,“你們到底怎樣才肯放過我?”
“哎呀,秋丫頭,瞧你說的,都是一家人什麼放過不放過,一家人哪有隔夜仇?”
龐橋上前一步,伸手想拍拍甯秋的肩膀,被她厭惡的避開了。
“你這孩子。”龐橋嗔怪一句,臉色瞬間沉下來,擡起的手默默收回去,還要裝出一副包容任性小輩的長者範,繼續道:“有話好好說,鬧什麼脾氣。”
“我還有别的事,你們沒話可說我便先離開了。”
甯秋實在受不了了,扔下這句話轉身就走。
下一瞬,一條手臂橫到她的面前攔住去路,便聽龐橋道:“急什麼?難不成你還想回金繡閣幹活?大鬧兩次人家估計也不想要你了,反正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乖乖聽話,不信你就試試。”
威脅的話回蕩在耳中,甯秋感覺心口被什麼東西狠狠束縛,險些一口氣喘不上來。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龐橋,厲聲道:“你們别太過分,不是隻有你們懂得撒潑,大不了這份活我不要了,要瘋大家一塊瘋,金繡閣不要我,朱員外府上也未必會要你這個攪事精。”
甯秋猛地推開龐橋的手臂,氣呼呼往外面走。
龐家人好不容易将甯秋弄過來,又豈會輕易放她離開?
龐橋反應最快,一個健步沖出去,揪住甯秋的頭發往後一扯,甯秋當即痛呼出聲,身體不受控制往後仰去。
她想大聲呼救,念頭剛起,嘴巴便被龐橋捂住了。
甯巧娘與龐母紛紛出來幫忙,三人同心協力,任憑甯秋如何掙紮也無濟于事。
昨晚,龐橋已将欠賭債的事告知家裡人,家中餘錢全部被他掏空,為了一家人的生活與未來,這一關必須想法子度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