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正因此,龐橋提出算計甯秋時沒有一個人反對,就連擁有血緣關系的甯巧娘猶猶豫豫過後也咬牙同意了。
利益當頭,什麼關系都是虛的。
“唔唔唔......”
甯秋的眼神中滿是驚恐,拼命掙紮,淚水在多次自救無果後不争氣地滑落下來。
她的雙手被束縛住了,強大的求生欲助她爆發出更大的力量,兩三個人一起也沒能成功将她綁起來。
隻是人的力氣有限,一刻鐘後,甯秋的拼勁明顯減弱了。
“快,拿繩子。”龐橋命令,甯巧娘立馬送來甯秋去拿生意,甯秋也在此時得到片刻喘息。
眼看繩子就要落到自己的身上,甯秋剛解救出來的嘴立馬嚷嚷起來,又踢又踹,好一陣兵荒馬亂。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的時候,龐家門口來人了。
一個塗着厚重脂粉,滿頭珠翠,身着花花綠綠衣裳的婦人悠哉悠哉扭着腰肢走進來,看到眼前混亂的一幕,她“呦”一聲,玩味的眼神掃過在場幾人。
“忙着呢?我來的不是時候啊!”
她自顧自走進來,身後跟着四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呈保護姿态分别站在兩側。
“哪裡哪裡,你來的正是時候。”龐橋給甯巧娘使了個眼神,示意她摁住甯秋,他自己則賠笑迎向來人,殷勤道:“你能親自過來,寒舍蓬荜生輝。”
“切!廢話少說,貨呢?”
婦人潋滟的眉眼一挑,視線似有若無掃過龐橋的臉,眸中閃過一絲嫌棄。
“在這裡,看看滿不滿意?”
龐橋指着甯秋,繼續道:“這孩子命苦,爹娘都沒了,投奔過來請我們幫忙尋個好去處,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你了。孩子若是有幸跟了你,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都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婦人沒接龐橋的奉承,扭着腰肢走到甯秋面前,挑剔的眼神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片刻後才道:“是個性子烈,模樣也周正,說吧,想要多少?”
“三十兩。”龐橋偷偷打量婦人的臉色,豎起三根手指。
婦人聞言嗤笑出聲,直接否決了。
“龐管事,奴家開門做生意本錢花多少心裡有數,你張口就要三十兩未免太不誠心了,既如此,我們伊春樓也不是非要這個貨。”
“楊媽媽息怒。”龐橋搓了搓手,老鼠眼提溜轉一圈,安撫婦人道:“我第一次賣不清楚市價很正常,你問我想要多少,自然就往高處報了。三十兩不合适的話,你覺得開多少合适?”
楊媽媽豎起食指比了個一,龐橋瞬間拉下臉來。
片刻後,他調整好心态繼續讨價還價。
甯秋徹底懵了,聽了那麼多,她終于搞明白現在什麼情況。
感情她一個活生生的人被當成貨物談論買賣,忽視她的反應,忽視她的抗争,她的命自己卻做不得主,多可笑啊!
“我不同意,我與龐家沒有任何幹系,你們這是違法的,你們……唔唔唔……”
甯秋一句話還沒喊完,就被甯巧娘迅速捂住了嘴。
楊媽媽和龐橋根本沒把甯秋的話當一回事,青樓裡面什麼事沒見過,帶回去好好“調.教”一番自然就乖乖聽話了。
“最多能給到十五兩,能賣就賣,不願意就算了。”楊媽媽直接将價格砍半,龐橋猶豫片刻還是同意了。
雙方簽下契書,強壓着甯秋摁下指紋。
她眼睜睜看着指紋出現在紙上,看着賣身的十五兩從楊媽媽手中轉移到龐橋手中,那一刻,她心如死灰。
龐家人無恥的笑容深深刺痛了她,她好恨,卻又無能為力。
伊春樓的四名大漢緊盯着她,即便大門敞開,她也跑不掉。
買賣達成後,楊媽媽一行五人裹挾着甯秋離開龐家,龐橋不放心,也跟着出去了。
甯秋不願就此認命,路過周硯家時,頹喪無力的她猛地撲過去用力拍打大門,邊拍邊喊道:“救命啊!走水了,快來人,走水了,快來救火!”
她時刻記得阿爹的教導,遇到危險就喊走水,涉及的利益越大,露臉出頭的人就越多。
短短兩句叫喊,這個時辰還在家中的男女老少基本都跑出來查看是什麼情況了。
甯秋一看有戲,頓時喜極而泣,發瘋般拼命反抗伊春樓壯漢的控制,請鄰居們幫忙報官。
楊媽媽臉色一黑,厚重的脂粉也遮蓋不了她的狠辣與愠怒,當即便将契書攤開展現在衆人面前,言語中的威脅大家夥都聽懂了。
一時間,圍過來的鄰居有大半後退讓路,甯秋心中燃起來的希望再度破滅。
她覺得自己真的要完了。
人群最邊上,周硯剛從城外回來,又累又餓,打算回家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一進巷子,他就聽見裡面吵吵嚷嚷,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直到看見一群人圍在自家門口,而人群最中心面露絕望的姑娘他正好也認識。
周硯蹙眉,聽着楊媽媽“有理有據”的說辭,心裡瞬間湧上一股無名怒火,想說的話脫口而出,高聲道:“甯姑娘與我早有約定,接我家的活,照顧我娘,就算要賣身也該按照先來後到同我簽契,我出二十兩,以後她就是我們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