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英啊,你說的可是真的,真是我家硯哥兒?”
周母一拍大腿,聲音不自覺拔高,眼神中滿是不可置信。
“廢話,當然是真的。”
翠英嫂子努努嘴,沒好氣道:“你我姐妹多年,我還能編瞎話騙你不成?硯哥兒也是我看着長大的,又沒老糊塗,怎麼可能認錯,再說了,大家夥都在場,你不信出去問一圈,看看我是不是騙你。”
“啧,看來臭小子長進了啊!以前半天憋不出一個屁,路過有姑娘摔倒他都跟眼瞎一樣,不帶扶的,現在連英雄救美都學會了,老母親的心終于有一點安慰了。”
周母開懷大笑,身邊兩人都是多年姐妹,在她們面前沒有裝模作樣的必要,她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了,調侃起兒子來,絲毫不嘴軟。
翠英嫂子和張春蘭也知周母的心結,兒子的婚事讓她操碎了心,沒少在她們面前吐槽,這會兒自是能體諒她的心情,半安慰半打趣道:“你就知足吧!”
“硯哥兒有本事,我聽我家陳安說,上司準備提拔硯哥兒做捕頭,以後手下管着二十個人呢!平日裡對你也孝順,有什麼好東西都想着你,上回我家陳安要請酒,衙門裡交好的同僚都去了,隻硯哥兒沒去,巴巴回來陪你去醫館,你說你,也沒老到走不動道,有病不會自己去看啊?”
周母接話:“老毛病根治不了,要不是硯哥兒堅持,我都不想去,浪費銀子。”
她嘴上嫌棄兒子的管束,眉眼間的得意與歡喜卻騙不了人,不過炫耀歸炫耀,好姐妹誇了自家兒子,自己也不能隻受用不回匮。
她頓了頓,從翠蘭嫂子的針線簍裡扯出一根黑色絲線,笑道:“别隻顧着誇我家硯哥兒,他啊,毛病多着呢!還是你家陳安好,同你親近,外面有什麼趣事都不忘跟你唠唠,我家那個問一句答一句,外頭的事我還沒你們知道的多。”
“你們那算什麼,論毛病,陳安和硯哥兒加起來都沒我們家大牛多。”
張春蘭啧啧兩聲,想到兒子就頭疼,吐槽道:“一點也不講究,說一百遍都不見改,脾氣說來就來,跟個炮仗似的。嬌嬌也是,自家男人也不管着點。”
周母深知好友挑剔的秉性,從她嘴裡出來就沒幾句好話,當即不贊同道:“你差不多得了,總揭孩子的短,就你挑剔大牛的幾句話我們都聽許多遍了,何況大牛自己呢!”
“是啊是啊!”翠英嫂子跟着附和,真誠的勸說道:“大牛是個實誠孩子,脾氣哪有你說的那麼壞,還不是你沒事找事,總揪着無關緊要的小問題挑剔他,孩子大了,媳婦也娶了,小兩口的日子你莫要插手太多,沒得惹人煩。”
“是是是,我都明白,這不是控制不住自己嗎?”張春蘭無奈歎了一口氣。
她并非不識好歹之人,姐妹們的建議真誠有用,她都記在心裡了,隻不過習慣的力量太強大,總控制不住自己,嘴比腦子快,多次下來,孩子都要跟她生出嫌隙了,她也愁着呢!
“哪有什麼控制不住,端看你願不願意狠心改變,以後想說傷人的話時,你就咬牙忍住,即便話已說出一半也狠心憋回去,時間一長,慢慢就改了,别怕丢臉,自家孩子還能笑話你不成?”
周母一邊念叨一邊收拾東西,起身就要走,張春蘭忙問:“活還沒幹完,你要去哪?”
“還能去哪?回家收拾屋子呗,那姑娘來投親,鬧成這樣絕對不可能和好了,沒地住,這會兒還在客棧将就着。硯哥兒考慮不周全,當着那麼多人的面放出話,不管人家來不來,我都該提前準備好,不能失了禮數。”
周母笑盈盈留下一句話,哼着小曲回家了。
翠英嫂子和張春蘭對視一眼,也不約而同笑起來。
周母一到家立馬開幹,前前後後用了一個時辰,終于将家中唯一的客房收拾幹淨。
她心情好了,幹活特别起勁,絲毫不覺得累。
平時家裡很少有客人來,客房基本都空着積灰,打掃幹淨後,周母裡裡外外檢查一個遍,怎麼看都覺得房間太空太寒碜了。
随即她找出一套茶具擺上,又從自己的嫁妝箱籠中翻出一塊藕荷色的床帳将原先客房中那塊灰撲撲的床帳替換掉。
床頭桌太空,她便去路邊攤淘一個淺藍色的小花瓶,順便買一束藕荷色絹布制作的假花插進去,擱置在床頭,與床帳很是相配。
從打掃到布置,都是周母一個人忙活,前後花費一個半時辰,屋子總算煥然一新,有個姑娘閨房的樣子了。
她滿意地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猛拍大腿,驚呼道:“哎喲,酉時正刻了,我晚飯還沒燒呢!”
說完,她急哄哄趕去離家最近的小菜市稱了兩斤鹵豬頭肉,再帶一把小青菜。
回到巷口恰巧偶遇剛下衙的周硯,母子倆一塊回家,又一塊做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