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回到家,她立馬迎上來問道:“秋秋回來了,方才什麼情況,有沒有受委屈?”
“我沒事,就是遇到一個棒槌,跟她吵了一架,有點影響心情。”
甯秋将菜全部放到桌子上,一邊跟周母吐槽年輕婦人無腦的舉動,一邊将菜收拾分類,該洗的洗,該切的切。
周母也過來幫忙,邊道:“我出去瞧了一眼,罵你的是巷西路口花婆子的兒媳婦,她也在朱員外府上做事,可能是你姑姑在她面前賣慘颠倒黑白了。秋秋莫憂心,明兒我路過,找花婆子好好說道說道。”
“好,多謝嬸娘。”甯秋甜甜一笑,倒不是她得理不饒人,實在是被人在意的感覺太好了,她不想駁了周母的好意。
飯菜陸續上桌,周硯也終于回來了。
“喲,今日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周母詫異的詢問聲傳進廚房,将甯秋的好奇心勾起,偏偏她此時在炒菜離不開人,想去看一眼都不成。
“兒啊!你還是你嗎?沒有被髒東西附身吧?”
“沒有。”
周硯言簡意赅,不太想理會周母。
“我怎麼這麼不信呢?”周母啧啧兩聲,連擦手都顧不上,快步走到兒子身邊圍着他轉一圈,随即伸手想觸碰他懷中的鮮花被他躲開了,“啧,還挺寶貝,碰一下都不給,老樹開花真了不得。”
周母眉眼帶笑,話中意有所指,以她的敏銳和對兒子的了解,八成是有大情況了,再結合今日甯秋買許多菜的舉動,她越想越興奮,當即也顧不得周硯了,樂呵呵跑進廚房,直接搶走甯秋手中的鍋鏟,催促道:“我來我來,秋秋你出去一下,硯哥兒有東西要給你,快去快去。”
“我菜還沒炒完。”甯秋扭扭捏捏回一句。
她零星聽到一點母子倆的對話,明白周母已經知道她和周硯的事了,這會兒羞得不行,突然心生怯意,不敢出去面對了。
周母盼這日盼了許久,好不容易看到曙光,機會難得,今日她無論如何也要将事情做實了。
聽甯秋這種時候還在顧慮炒菜,忙道:“哎喲,都什麼時候了還想着菜,炒菜還有我,糊不了,你安心出去,去吧去吧,硯哥兒還在外面等着呢!”
周母面上是掩飾不住的欣喜,輕輕推了甯秋一把,甯秋羞澀的同時心中也隐隐生出些許期待,告訴周母鍋裡的菜已經放過鹽便邁着小碎步出去了。
庭院裡,周硯剛從雜物間翻出一個陶罐,往裡面灌水,又将帶回來的鮮花放進去養着,忙完一轉頭便見甯秋站在不遠處含羞帶怯地看着他。
“甯姑娘。”周硯倏然一笑,抱着陶罐走過來,“路過水月庵看到一個賣花的小姑娘,覺得花不錯,很新鮮,我就買下來了。”
“嗯。”甯秋的目光隻在鮮花上停留了片刻,并未多言。
便聽周硯又道:“送你的,剛看你在忙就先找個陶罐養着,陶罐有點醜,希望你不要嫌棄。”
“不會,花很漂亮。”甯秋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心裡甜絲絲的,忍不住擡頭看向周硯,笑道:“多謝周大哥,我,我很喜歡。”
“喜歡就好。”
周硯将花遞給甯秋,二人的眼神在半空交彙,一觸即離,片刻後又不約而同重新看向彼此。
這一刻,好似有萬千流光劃過,二人皆笑了起來。
早上的相處狀态因心意明朗而水到渠成,關系自然而然地拉近,經過一天的工作沉澱,那種心動漸漸平靜,傍晚再見,他們之間難免會生出些許不自在的感覺,面對彼此也重新變得拘謹。
一束花,一個默契的笑容,頃刻間便将二人之間輕微的心理阻隔打破,早上的狀态又回來了。
周硯很清楚自己的短闆,不會說那些甜言蜜語哄姑娘開心,嘴巴不給力他就琢磨着從行動入手,盡可能地對甯秋好,讓她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買花還是以前聽衙門的兄弟提到過,今日下衙正好看見就買下試一試。
見甯秋真心喜歡自己帶的小禮物他心裡也很高興,面色越發柔和,當即就随心直言道:“喜歡的話,我下次還給你買。”
“那倒不必。”甯秋聞言想也沒想直接拒絕了。
話說出口,她察覺到周硯有一瞬間的失落,忙補充道:“周大哥,我沒别的意思,隻是覺得鮮花不實用,經常買太浪費銀子了,咱們家又不是大富大貴的豪紳,與其将銀子浪費在沒多大用處的花上,不如用來買肉吃,多補補身體,這世道賺點錢很不容易,該省省該花花,好好過日子才是正道。”
周硯捕捉到她話裡的“咱們家”,眉頭一跳,也覺得甯秋所言在理,便點點頭,應道:“好,我都聽你的。”
飯桌上,周母八卦起二人的事,問東問西,興緻勃勃,愣是将好好一頓飯搞成了“審問大會”,周硯和甯秋想裝聾作啞都不行。
自這日之後,周硯與甯秋的心更近了一步,相處的氛圍也更加微妙了。
他們沒有之前那麼多顧慮,有時候在外面也會避着人偷偷牽手,或者做其他比較親密的動作。
然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即便他們很小心,次數多了,難免會有疏漏,一來二往,老槐巷又莫名其妙出現新的風言風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