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中休假的第三天清晨,傅融景被一陣敲門聲吵醒。
他生怕對方有什麼要緊事找他,急急忙忙在自己身上套上一件衣服,跑到門口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位郵遞小哥,小哥見門打開了之後就卸下了一直背在身後的箱子。
他對傅融景道:“先生,這裡有你的一封信。”說完他就在箱子裡翻翻找找。
哦,信。
信!!
信送去了,那就證明曲澄現在沒事,而且他哥也沒事。
傅融景重重地松了口氣,滿心歡喜等小哥把信掏出來給他。
然而,小哥找了半天也沒找到。
傅融景心裡隐隐約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小哥已經開始懷疑自己了,他将一直拿在手上用鐵夾夾好的單子翻出來看,發現上面确确實實寫了傅融景有一封信。
“先生,我可能把你的信落在總部了,要不我明天再給你送……”
傅融景已經将今天定義為了倒黴的一天。他知道他哥給他寄了封信之後就再也沒法等了。
“要不你告訴我你們分公司在哪,我自己去。”
小哥撕下一張紙,寫下了地址,遞交到傅融景手上。
傅融景将紙珍重地收好,放進口袋裡。
他回家洗漱的時候才想起來經理告訴他這幾天外面很亂,最好還是在家裡等着比較好。
傅融景斟酌了下,最後還是決定出門。他本來也不是什麼聽勸的性格。
外面的氛圍相較于幾天前顯得更加詭異。街上已經鮮少有人出沒。走着走着,他在空氣中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似乎是從頭頂落下來的。
他擡起頭往上看,天空從他出門時就是灰蒙蒙的一片,現在,他的頭頂好像有微塵飄下來。
原來主城也是會下微塵雨的。
微塵稀稀落落飄下來,傅融景用衣服捂住自己的鼻子,低着頭邊問路邊往紙上的地址跑。
說明來意之後,公司裡的一個員工幫他在軟件上查詢他的信的信息。
屏幕上隻顯示出了一封信屬于他,卻沒有除此以外的其他任何信息。
員工有些為難:“先生,要不等我們找到了,然後再……”
傅融景不同意:“那封信對我很重要。我自己找吧,不會耽誤你們工作的。”
員工沒辦法,隻好讓傅融景進去找。
他在雪白的信件裡來回翻找,最後終于在犄角旮旯裡面找到了屬于自己的那一份。
信有些破爛,傅融景迫不及待将它拆開。
裡面沒有傅融景預想的長篇大論,隻有一行字。
甚至不是他哥的字迹,而是别人代寫的。
傅融景磕磕絆絆地讀,碰到不認識的字還去問了下剛剛好心幫他的員工。
看完一整行字之後,他如同遭到雷劈。
信沒送到他哥手上,隔壁張叔看見落在門口的信才幫木娃回信,然後把信寄了過去。
早在傅融景的信到達他家之前,他哥就已經不在家了。
主城來了一群人接走了他。
主城。主城。
傅融景顫抖着用指尖摩挲信上的那兩個字。
主城,他認識的人,隻有傅予傾。
傅予傾把他哥帶走了。
傅融景忽然瘋了一般往外沖,吓得旁邊的員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隻能呆愣愣看着傅融景跑遠的背影。
他飛奔出去,要去找傅予傾,才發現自己壓根就不知道他現在身處何處。
瘋了半天這時才終于冷靜下來,失了魂一樣在街上漫步,終于找到了一座電話亭,然後投了一個硬币,給他母親打了電話過去。
沒有寒暄。傅融景接通電話就開門見山問他母親傅予傾現在人在哪。
母親聽見是傅融景的聲音,回答完問題後,還沒來得及問候他兩句,電話就已經被挂斷了。
傅予傾住進了醫院裡,他的身體情況已經不支持他繼續在公司裡辦公,于是将工作地點搬到了醫院裡。
其實傅予傾應該喊醫生來,但他已經不想再麻煩别人,自己從身邊又拿了一根針管。他手臂上常被注射的那根血管突起,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針孔。
“我去喊護士。”管家道。
但是被傅予傾拒絕了:“我自己來就行。”
他已經瘦骨嶙峋,進食對他來說痛苦得就像是淩遲。
他微弱的話音剛落外面就傳來窸窸窣窣的吵鬧聲。
管家立刻出門去查看,沒過一會兒就回來了,然後将身後的門掩上。
沒等傅予傾問,他就輕聲告訴他:“是小少爺。”
傅予傾很冷地低笑一聲:“意料之中。不是讓他好好在自己家裡待着,别出來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