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覺到一股陰冷的風吹來,瑟瑟發抖。
他掏出自己胸口的項鍊,借着石頭發出的白光照亮眼前的路,慢慢推開自己房間的門。
門剛剛拉開一個縫,一道刺眼的白光從縫隙裡投射出來,打在他的臉上。
曲澄下意識眯眼,僅一秒,他就反應過來。
房間裡有人!
曲澄立刻将門完全推開,一拳打向面前那人。
他終于在刺眼的光線下看見文青驚恐的眸子,刹住車,将拳頭懸停在的文青面前。
曲澄壓低聲音:“你怎麼在這裡?”
說完他就把拳頭收了回去。
文青将手裡的手電筒收回去。她冷冷瞪了曲澄一眼:“我還想問你,你為什麼在這裡?我不是讓你不要管這件事了嗎?”
曲澄狐疑地看了眼文青,總覺得她的态度不對勁。
還有沈瀾山……
要不是曲澄和他一起經曆了那麼多,曲澄肯定會懷疑沈瀾山和文青是一夥的。
曲澄正在打量她,忽然聽見門口又傳來腳步聲。
他愣了下,看向文青,将聲音壓得更低:“有人來了。”
在衣櫃裡有屍體這件事,除了他,沈瀾山和文青三個人知道以外,其他人都不知曉。
曲澄能想到的,來者隻有兇手。
他眼睛死死盯着門口,已經做好了準備攻擊的姿态,卻突然被站在他身旁的文青倏地拉扯了下。
“快躲起來。”她又輕又快地念完這句話,就即刻四下張望尋找藏身之處。
而整個房間裡能夠藏人的就隻有那個衣櫃。文青拉開衣櫃沒藏屍體的另一邊櫃門,推搡着讓曲澄進去。
櫃門剛剛在曲澄眼前合上,他就聽見房間門被打開的聲音,原本要掙紮的動作也因此停了下來。
和那具屍體待在一起的感覺相當别扭,曲澄努力讓自己的身體往衣櫃另一側移動。
透過門的縫隙,他看見文茗秋拄着自己的拐杖一點點挪動步子走進房裡。
望見房間中的文青,她似乎絲毫都不意外。
曲澄猜測文青已經将有教徒被謀害的事情告訴了她。
他正往外看着,在文茗秋層疊皺紋下遮掩着的眼睛好像在某個瞬間透過縫隙與他對視上。
她已經老得像是個影子。
曲澄心虛,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靠上了身後的牆闆。
他感覺到有冷風從背後吹進來,也顧不上旁邊的男屍,側過身子,用指節輕扣身後的木闆。
果然是空心的。
文青望着文茗秋,努力捕捉她臉上一絲一毫的異樣:“王叔他已經将近兩個月沒有來過教會,今天早上被發現已經被殺了藏在這裡。”
文茗秋沒看她,顫抖着伸出自己的一隻手要打開櫃門,還沒碰到把手,文青就先一步幫她打開了一邊的櫃門。
“人各有命,還是福報不夠。”①
文茗秋緩緩地說出這句話,随即深深歎了口氣。
文青的眼睛未曾離開她的臉龐:“我檢查了屍體,脖子上有勒痕。”
文茗秋這時才第一次回過頭,望向文青的眼睛。她嘴唇蠕動着,又将眼睛眯了眯,視線突然變得鋒利起來,蠕動着唇有話要說。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出聲,衣櫃裡突然一聲晃動。
那句沒說完的話最後隻變成一個眼神投向文青。
文青想起還在衣櫃裡的曲澄,心中一緊。
等文茗秋探手将整個衣櫃完全敞開衣櫃裡除了那具屍體什麼也不剩。
她回頭看了眼文青,轉身就走:“回去吧,太晚了。”
文青緊随她其後,在文青沒注意到的時刻,她又一次回頭看了一眼那個衣櫃。
一牆之隔,曲澄躲在後面。
不知為什麼,曲澄和文茗秋第一次對視時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于是在他發現這個衣櫃後也有密室之後就毫不猶豫躲了進去。
曲澄笃定文青和文茗秋肯定知道些什麼,她們甚至可能知道兇手是誰。
但是兩個人卻都在隐瞞。
曲澄覺得自己要想知道答案,就要去找文青聊聊。
等門外已經完全沒有聲音之後,曲澄推開了門,謹慎地邁着步子走回沈瀾山的房間。
他迅速推開門,立刻轉身小心翼翼要合上。
門完全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剛剛松了口氣,一回頭,就看見沈瀾山就站在他不遠處,盯着自己。
小黑不知道什麼時候和他已經那麼熟絡,大咧咧地站在沈瀾山肩膀上。
給曲澄的感覺不亞于偷腥被抓……
“額……”曲澄思考着措辭,随口瞎掰。
“我剛剛隻是去上廁所……”
相當拙劣的借口,顯然沒有一個人信。
連小黑也不信。
沈瀾山最開始一言不發,隻是安靜地望着他的方向,昏暗房間裡那雙眼睛像是沉寂的河水。
半晌,他聽見沈瀾山的一聲輕笑。
不知是誰攪動了河水,湖面泛起漣漪。
“想要做什麼就去做,不然你遲早會後悔的。”
說完,也沒等曲澄有什麼動作,就已經自顧自鑽進了被子裡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