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馬端來一鍋湯,架在火爐上把豆子啊,肉啊加進去一起煮。
湯熟的時候飄出菜和肉混合在一起的香味。
陳折去廚房拿了三個碗出來,碗沿磕出好幾個豁口。
他挑了其中最好的一個,盛了一碗湯,放在許言面前。然後給自己和老馬也各盛一碗。
許言擡起頭,好像有話要說。
陳折沒等他吐出半個字就提前打斷:“嫌棄就别吃。你不吃有的是人吃。”
許言其實沒說自己不準備吃,就是這碗有點太破了。
他不說話,老馬擔心他是嫌棄這裡的飯。他光看許言身上的衣服就知道他是體面人。
他道:“我今天不知道你們要來,明天我開兩盒罐頭給你們吃。”
陳折攔住老馬:“不用,這湯很好吃。是他自己矯情,不用管他。”
許言終于憋不住了,憤憤不平低聲道了聲:“你才矯情。”
然後埋頭喝湯。
一碗湯很快就見了底。
豆子硬了點,肉沒有什麼味道。
除此之外和他在搖籃吃的也沒有什麼不同。
反而在G區寒冷冰涼的夜裡,顯得比他從前吃過的要更加溫暖。
吃完飯後陳折收拾碗筷要上樓,許言跟在他身後進了一個小房間。
他翻出來一床被子重新在床上鋪好,然後給自己打地鋪。
許言垂着手站在一旁。
陳折完全收拾完了白了他一眼,然後自己鑽進自己的被窩裡。
許言見他把床留給自己睡,反而有點手足無措。
“我睡地上,你睡床。”
無論怎樣說,許言覺得自己的身體都比陳折要好。
陳折不說話,也不動,又朝許言翻了個白眼。
許言坐在床上,問他下一步準備要做什麼。陳折閉上眼睛,回答他:“沿着瘟疫爆發的路線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線索。是病就有的治的。”
許言輕輕問陳折:“你不覺得是在做無用功嗎?”
陳折火了。
這家夥總有無數種方法在他頭上澆冷水。
他真想把許言現在就踹出去。
陳折睜開眼睛,還沒開罵,許言這次搶先一步:“每個區現在微塵雨都下得頻繁,地下城地基不穩。看G區的雨下的頻率,再過不久整個城區都要塌陷了。”
許言也是前不久才在林靈口中得知,他們頭頂上經常飄下來的微塵雨,其實是搖晃的地基灑下的碎屑。
陳折:“……”
他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最後從自己的被窩裡鑽出來,揪起許言的領子把他摁在牆上:“你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你怎麼不早說?!”
許言說自己沒有騙他的理由。
這件事他老闆和沈瀾山都不知道。
按許言的說法,沈瀾山原本的計劃都要重新調整。
G區的未來更加渺茫。
第二天一早,陳折帶着許言出發,沿路尋找電話亭,投了一塊錢把電話給他老闆撥過去,說明清楚情況。
許言雙手抱臂在一邊站着,警惕地環視四周。
就算陳折告訴他G區也有心懷善意的好人,他仍舊覺得這些人隻是少數。
大部分人還是危險。
陳折就是太單純,低估了人心險惡。
陳折将自己包裡的幾瓶藥交給老馬,讓他分給村裡的其他村民,說這是能淨化水質的藥。
包裡一下子空了大半。
臨走時他沒忘了提醒老馬出門時一定要把門鎖好。
兩人走出家門,許言扯住陳折的手腕,皺眉問他:“你不給自己留一點?”
“渴不死你。”陳折合上背包。
接連幾天都是陰天,天上一直在下微塵雨。
許言終于接受了空氣中彌漫着的那股刺鼻的味道,但是他還是沒辦法忍受嗓子裡無時無刻的瘙癢。
他走兩步就要清一下嗓子。
陳折很煩他老是發出的這種聲音。
“你嗓子不癢?”許言問。
“我總是來,所以沒什麼感覺。”
一路上,陳折偶爾能看見有人三五成群出沒,無一例外不圍在水邊。
他秉承着能幫就幫的原則,毫無顧忌地将自己手中的淨水藥品分發給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