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人對他都抱着警惕的态度,偶爾能送出去幾片。
陳折站在他們身邊時,能聽見他們竊竊私語。
“這水聽說是搖籃的水庫流出來的。搖籃還沒有放棄我們!”
“那是不是再過不久補給也會送到G區來?”
陳折再清楚不過,水庫的水是曲澄放的,和搖籃的決策沒有半毛錢關系。
其實還是有關系,搖籃霸占着那一池水将近兩百年。
一聽見有人在談論這個,陳折就揶揄地望向許言。
水到今天才能流出來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聽見沒?誇你呢。”
許言聽見後抿着唇不說話,把頭撇向另一邊,默默将手裡的刀攥得更緊。
根據沈瀾山給陳折的那份資料,陳折正帶着許言往記錄裡第一次出現瘟疫患者的地方趕。
越往裡走人煙越稀少。
兩人此時也遠離了河道,在拐向一條巷子的時候,許言聽見了細微的聲音。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已經跟在他們身後的一群人中,帶頭的一個男人壓低了聲音對身後的一衆人道:“我剛剛看見了就是他,他給其他人一片藥,藥放進水裡就把水給變清了……”
他側着身子邊後退邊講話,轉了個彎之後感覺到自己撞到了什麼堅硬的東西。
站在他前面的人突然都噤聲了。
他突然察覺到背後的一絲涼意,戰戰兢兢地回頭,和站在面前雙手抱臂手裡還握着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的許言對上視。
“你們從河道邊就一直跟着我們,想幹要幹什麼?”
許言冷冷開口,全身都是低氣壓。
身邊壓根沒人敢講話。
無奈,男人隻能顫顫巍巍舉起自己的手,指向站在許言身後的陳折,道:“我們看他在發能淨水的藥,我們也想拿一點。”
聞言,站在許言後面的陳折側着身子将包護在一邊,低着頭邊翻着包裡的藥邊往前走。
就在他快要走到許言身前時,剛剛說話的那個男人突然往前伸手,許言沒注意之下感覺到什麼東西劃進了自己身體。
他暗叫一聲不好,下意識回頭看向陳折的方向。
那男人的幾個同夥已經一擁而上,伸手去搶陳折手裡的包。
陳折側身的動作幫他拖延了一些時間,但他根本就搶不過那些粗糙又壯實的手。
人搶了包就跑,将陳折推倒在地。
許言反應極快地抓住自己面前正要跑的男人的後頸,将他整個人摁倒在地,抽出自己手上的匕首紮進他的掌心。
男人慘烈地哀嚎一聲。
許言小腹被刀刃劃出來的傷口正在快速愈合,他收拾完一個,立刻抽身跟在其他人身後跑出巷子。
陳折跌倒在地揚起一地灰塵,屁股摔得生疼。
他擡起手揮了揮咳嗽兩聲将灰塵拍去,看見自己擡起的掌心在剛剛跌倒時已經磨破了。
他的體質壓根沒法和沈瀾山許言他們相提并論,相較而言簡直就是一碰就碎。
陳折剛拍拍屁股站起來,許言就出現在他面前,手上拿着前一刻他被搶走的包,扔到陳折懷裡:“看看少沒少什麼東西。”
說完走到倒地的男人身邊,在他痛到崩潰的呻吟聲中将匕首抽了出來,接着一腳揣在他身上:“快點滾,别讓我再看到你。”
放在包裡的藥一個沒少,但是陳折塞在一旁一同帶來的硬币卻不見了。
看來他們最開始的目的就不是搶藥,而是覺得陳折是從主城來的,盯上了他包裡的錢。
錢丢了倒隻是小事,隻要藥還在就好。
看許言的樣子,隻要他一說錢不見了就會立刻沖上去把那群人一個不落放倒,再把錢追回來。
但陳折已經沒有時間可以耽擱了,幹脆就告訴許言他什麼都沒丢。
許言靜靜地上下打量他兩眼:“你看我之前說什麼,G區人都……”
這次陳折沒有打斷他的話,他自己也沒把後面譏諷的部分說下去。
陳折自顧自将包往懷裡攏了攏,抱得更緊,邊走邊反駁他的話:“這麼大一個G區,有的人沒良心總有人會有良心,總有人想活命。有一個人不想死我就得救他們。”
許言偷偷瞥了他一眼,心裡不經思索像陳折這樣瘦胳膊瘦腿毫無戰鬥力的人,以前的幾次在G區究竟是怎麼保住自己的命的。
他不知道陳折在包的最深處,小心翼翼放了一把手槍。
“這裡那麼多人,你一輩子也救不完。”許言又一次往他頭上澆冷水。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擦幹淨自己匕首上的血重新裝好。
“你以為誰都像你們一樣單打獨鬥?”陳折話說到這裡,突然想起林靈,“她不喊你回去?”
“通訊器在G區沒信号。”
地下城瀕臨崩塌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林靈處理水庫的事情焦頭爛額,許言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他隐隐能察覺到林靈的野心。
并不如她對外宣傳的那般。
不管是為了逃避還是尋求真相,總之許言離開了搖籃。
陳折極目遠眺,為在主城的沈瀾山和曲澄的未來感到擔憂。